第二章 锋芒初露(1 / 1)

萧玦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侯府门前激起千层浪。沈从安脸色由青转白,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锦袍的领口。柳氏强装镇定,手指却死死掐着帕子,帕角被绞得变了形。

“王爷说的是,是该查清楚。”柳氏率先反应过来,挤出温婉的笑容,“既然是误会,那便先让这孩子住下,等查清了来历再说。”她特意加重“孩子”二字,显然没打算承认青禾的身份。

萧玦淡淡颔首,轮椅被侍从推着转身:“本王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结果。”玄色披风掠过青石板,留下一道冷冽的残影。直到靖王的仪仗消失在巷口,沈从安才像脱力般松了口气。

“爹!你怎么能让她留下?”沈柔跺着脚尖叫,漂亮的脸蛋因愤怒扭曲,“她就是个骗子!会毁了我们家的!”

“住口!”沈从安厉声呵斥,看青禾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惊慌,有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先把她带去西跨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乱走。”

西跨院在侯府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柴房和马厩。院子里杂草丛生,三间土坯房歪歪扭扭,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就簌簌作响。管家领着青禾到院门口,扔下一句“自己收拾”,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盏油灯都没留下。

青禾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缺了腿的木桌和铺着稻草的土炕。她放下布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裹挟着马粪的气味灌进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哪里是待客的地方,分明是囚禁。

她从布包里翻出阿婆留下的粗布被褥铺在炕上,又找了块破布擦拭桌子。忙活完已是黄昏,肚子饿得咕咕叫,却连口热水都没有。正想着去厨房找些吃的,院门外忽然传来沈柔娇纵的声音:“那野丫头呢?给我滚出来!”

青禾握着刚捡的木棍走到院子里,只见沈柔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丫鬟,个个凶神恶煞。沈柔穿着件月白色的袄裙,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像只斗胜的孔雀:“你这骗子,敢冒充侯府小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厉害!”

“我是不是骗子,父亲心里清楚。”青禾将木棍藏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几个丫鬟,“你若敢动手,我就去老夫人面前评理。”她从阿婆的话里得知,沈老夫人虽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却是府里唯一能压得住沈从安的人。

沈柔果然脸色一变,随即又梗着脖子道:“老夫人才懒得管你这种下贱东西!给我打!出了事我担着!”

丫鬟们立刻围上来,伸手就要抓青禾的头发。青禾在山里长大,跟着阿婆学过些防身的法子,身形灵活得像只猫。她侧身躲过第一个丫鬟的手,顺手抄起院角的扫帚,劈头盖脸朝对方打去。

“啊!”丫鬟惨叫着捂脸后退,脸上被扫帚枝划出几道红痕。其他丫鬟见状,更凶狠地扑上来。青禾不与她们硬拼,借着杂草的掩护左躲右闪,专挑她们的软肋下手。拧胳膊、绊腿弯,不过片刻功夫,四个丫鬟就摔得东倒西歪。

沈柔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村野丫头竟有这般身手。青禾几步冲到她面前,眼神像淬了冰:“还要打吗?”

沈柔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进了院角的泥坑里。石榴红的裙摆沾满污泥,金项圈也歪到了一边,狼狈得不成样子。“你敢推我!我要告诉爹爹!”她又气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你自己摔倒的。”青禾放下扫帚,拍了拍手上的灰,“妹妹金贵,弄脏了可不好,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沈柔被丫鬟们扶起来,指着青禾的鼻子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哭哭啼啼地跑了。

青禾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她转身回屋,从布包里拿出最后一块干粮,就着冷水解渴。月光透过破窗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摸出那块玉佩贴在胸口,低声道:“娘,阿婆,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

第二天一早,青禾还没睡醒,就被管家粗暴地叫醒:“跟我走!王爷传你去王府问话!”

青禾匆匆洗了把脸,跟着管家穿过侯府的回廊。路过花园时,看到沈从安和柳氏正送一位太医出门,两人脸色凝重,不知在说什么。看到青禾,柳氏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沈从安则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靖王府比永宁侯府气派得多,朱门高耸,门前的石狮子栩栩如生。进了府门,绕过几座假山流水,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院子里种着几株腊梅,虽未开花,枝干却苍劲有力。正屋门口,萧玦的乌木轮椅停在廊下,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民女青禾,见过王爷。”青禾依着山里学的规矩行礼,动作有些笨拙。

萧玦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蹙:“沈侯就是这么待你的?”他指的是她身上那件打补丁的粗布裙,和冻得发红的手指。

青禾挺直脊背:“回王爷,寄人篱下,不敢奢求。”

“倒是有骨气。”萧玦放下卷宗,指尖敲着轮椅扶手,“昨日侯府之事,本王已让人去查。你娘的嫁妆清单,在吏部有备案,只是多年来一直由柳氏掌管,账目混乱得很。”

青禾心头一喜:“王爷的意思是……”

“意思是,光有骨气不够。”萧玦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柳氏在京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沈从安又是个怕事的,你想讨回公道,难如登天。”

青禾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知道萧玦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放弃:“就算再难,我也要试试。”

“本王缺个读信的人。”萧玦忽然道,“你若愿意留在王府当差,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青禾愣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这个。留在王府,确实能避开侯府的刁难,可这样一来,不就成了依附于他?她咬了咬唇:“王爷为何要帮我?”

“本王讨厌不公。”萧玦的目光落在远处,声音低沉,“何况,你娘当年曾对本王有恩。”

青禾心中巨震,正要追问,萧玦却已转动轮椅进了屋:“明日卯时来当值,迟到一刻,便不用来了。”

回到侯府时,沈从安正坐在正厅等着她。看到她进来,他放下茶盏,语气生硬:“你去靖王府做什么?”

“王爷让我去问话。”青禾平静地回答。

“以后不准再去招惹王爷!”沈从安猛地拍桌,“靖王性情乖戾,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你安分守己地待在西跨院,等过段时间,我给你些银两,你就回乡下去吧!”

“我不回。”青禾直视着他,“我的公道没讨到,娘的嫁妆没拿回,绝不走。”

“你!”沈从安气得发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只能恨恨地拂袖而去。

柳氏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后,看着青禾的背影,眼神阴狠。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对心腹丫鬟低声道:“去查查,这丫头在靖王府说了些什么。另外,把西跨院的炭火和吃食都停了,我看她能撑多久。”

接下来的日子,青禾白天去靖王府当差,晚上回西跨院。靖王府的差事并不累,只是帮萧玦读些来往信件和卷宗。萧玦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或处理公务,偶尔会问她几个问题,涉及农事、民情,青禾凭着在山村的经历,总能答得条理清晰。

“这是江南水灾的奏报,你念念。”萧玦将一份卷宗递给她。

青禾接过卷宗,轻声读了起来。读到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时,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景象,让她想起了山里闹旱灾的年月,阿婆为了找口吃的,差点摔下悬崖。

“你似乎很同情他们?”萧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百姓最苦。”青禾放下卷宗,“为官者若不能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萧玦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回家种红薯?你这丫头,说话倒是直白。”他的笑容很淡,却驱散了眉宇间的寒霜,让青禾觉得,这位冷漠的王爷,似乎也并非那么难以接近。

晚上回西跨院,迎接她的是刺骨的寒冷和空空如也的米缸。柳氏果然停了她的炭火和吃食,连井水都被人故意打翻。青禾裹紧单薄的被褥,冻得瑟瑟发抖,却咬牙没有去求饶。

夜里,她被冻醒,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这样下去,她非冻死不可。正发愁时,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一看,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往院里搬炭盆,旁边还放着一个食盒。

“是王爷让我来的。”小厮压低声音道,“王爷说,冻死了读信的人,再找一个麻烦。”

青禾看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萧玦是在帮她。她打开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碗肉汤,她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沈柔的尖叫:“娘!你看!她屋里有炭火!一定是她偷的!”

青禾心中一紧,知道麻烦又来了。她握紧拳头,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刁难。她不怕,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最新小说: 我想做你男朋友很久了 八零娇女受不住,开局三个未婚夫 穿成反派手机,我带他吃香喝辣 日日盼着守寡,怎么就怀孕了 恶毒女配太销魂,满朝文武急争宠 桃李净松声起 兽世恋综:茉莉精渣雌在星际爆红 下西楼 且有青云 恶女是顶级魅魔,男神们集体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