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草水疯长，鹰振翅而飞。这个妹妹像是《平凡的世界》里与金波对唱的藏族姑娘，我们不通言语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她说：哥儿，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更喜欢嫂子。我想听她的故事。我笑着说：好啊，不久我就要去见她了。
这一年的春节我闷闷不乐，爸妈也没问，觉得这个爷爷是她的爷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是这么想的。我们都很平常地吃了饭，年过得寻常，只有人不在去年里了。
走了，那天老爸头上满是白发，良辰美景虚设，老妈笑，我也跟着笑吧。我跟着爷爷，爷爷跟着我，又回去了。当我挥挥手告别时，我知道总有人会走。
我不会停留太久，一路赶车，有钱就坐车，没钱就打工。虽然有点给朋友上压力了，导致行业恶意竞争。我似乎有些廉价了，只是随手记录着小事，只希望讲好一个故事。我在路上墨迹着，学着画画，使着很干净的线条，几块几块会有人买。
再出发，我想走到白云深处。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年，我没有回家，在工作后与身前断联，在失去工作后与网络断联。但是真的很舒服，你不用刻意去记什么，只要问问在路上走得娴熟的行人，他们会给出生存的建议。
有钱了就上个去草原的团，直到没有人再跟进，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天水一色，牧草疯涨。风压下来，草伏倒，我也被吹得七零八落。人少，但是大有牛羊在，卷毛灰土，我摸上去，它先踩我。然后看着一颗颗羊粪蛋子，很多大牛粪下来。
干瘪的被捡回去烧，主人们烧着青草的香火。喝了几口奶下去，微腥，但我饿了，喝得畅快。我学着他们右手贴胸敬礼，我以为有什么哈达，忽然想起那是藏边的。但是他们的毛毯子真的好看，那女孩在很远的地方走，唱着歌。
或多或少都会点普通话，我跟他们交流的障碍很多，但不成问题。我只是看他们的日常，我也不用交流。我说：我想停留一段时间。他们不怕我惹什么祸，我长得端正，又不高大，他们只是笑侃我。我听不懂，但是跟着笑。
有时候跟着放羊，像是牧犬，更多时候不如它。我不想给故事中的人与物叫名字，跟地名是同理的。万灵自有血肉，我只要落下文字，他们自会生发。世界是这样的，女孩唱着歌，从很远的地方，到很近。她在马上，像是套马的汉子。
我倒有些姑娘了。我跟这个小姑娘说话倒是很好，她会普通话，在叔叔那里学的。叔叔是一个管理事务的外乡人，一直扎根在这片土地，与这片水草丰美的大地结成血亲。我遇到太多善良的人，我太奇怪了，是人们把戾气都交给互联网了吗？
原来这个东西是如此伟大，我忍不住笑。小姑娘引我上马，因为我总是看着她骑在马上，目不转睛地，以至于小姑娘甩着辫子，两腮通红。她嗔怪道：喜欢就上去啊，战士是勇敢者的称号。我无言，虽然我喜欢，但是我没有说过自己是战士。
我只知道长生天，于是给它一个祝福。我踩着登子上去，伏在马背上，简直没有动。我就是一片孤舟，马儿是起伏的浪涛。说实话我有点晕高，看着地上的肥草，摔不死，我就有胆子拉缰。只是一甩一甩的，第一次我抓的鬃毛。
我有了着力觉得稳当了些，反倒小马儿闹腾，我心疼它，伏在背上。它也心疼我，停了吹鼻打响，还有更狠的高跳。等我慢慢直起腰，踏蹬像我玩过的水给我回馈，所有驾驶类的东西都要靠系统的平衡感。我摔了几次都不痛，小姑娘不拦我。
她的马跟我跑了，倒是没把人气着。她反而声音更低了，我笑，她也笑，很甜像口渴的温水一样。之后我经常骑马玩耍，马蹄踏起来时的声音让我痴迷了。我像是马儿的翅膀，随着它律动。当然看着站起来的草原雄鹰，我敬佩他们是真的汉子。
小姑娘说：你怎么不试试？我笑着说：妹子，你想失去哥儿吗？她认真地摇摇头，我当时觉得可爱。只是我听到哥儿不解问时，小姑娘说：格尔，就是屋子，我们的蒙古包，家。我像阿米尔汗那个印度摇头，表示我懂了，当然她可能不懂。
草原上有信号，但确实没有什么信号。我只是看看时间，连电话都没打过。有时候跑得远了，才打过去，说一会儿就断了。后来频率就降下来了，我也很习惯了。只是食物，还是不太习惯，喝点米粥还是难。
都被各种奶制品占据了，不管什么鲜咸是有的。马奶酒可以喝，闷倒驴可以闻。谁以为天天吃肉呢？哪有那么多肉给你吃。跟着人家一起躲风雪，和小姑娘打打闹闹。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知道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那是一年中间，我跟着他们去了叔叔那。叔叔也是爽朗的，只是看着我跟小姑娘，又单独看着我，很是无奈。叔叔说：你没想过留下来吗？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有个约定没有完成。我的心被各种东西填满，但她还是在夹缝中，如野草劲气。
叔叔说，有稳定的工作，只要我继续学些东西，工资可以很高。我哈哈一笑，小姑娘很不舍。我存了叔叔的电话，我笑着道：真的很开心，我也喜欢这小姑娘。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我没有收他们的东西，我说下次再来再给我吧。
叔叔带我走出草原，不知道送到哪里，他要停下。离家很近，我也回家去了。四五个小时的迷茫过后，乡下熟悉的家，又看见爸妈了。继承的地，也长着庄稼。原来的老人不在，会有新的老人来守护这块血脉凝结的土地。
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我接通了，因为这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