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我们还是没缓过神来,心里悸动不安,惊魂甫定,特别是吕窦大爷,觉得自己差点就像荆轲一样,差点用一种悲壮的方式被记录到历史书中。
多亏了雕蝉才转危为安。
大家转过身,都惊讶的瞅着雕蝉,觉得不可思议。董卓一个乱臣叛逆,手眼遮天,竟然让雕蝉几句话就给干掉了,想想很是神奇。
我们连夜将情况写成一封书信,让人送给在洛阳城外驻扎的二位老板,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干掉了董卓。
不过几日,老板回信了,对我们大加表扬,并且告诉我们,二老板关羽跟着曹大哥在山东起兵,听说董卓被杀后,曹大哥带着二老板已经回到了洛阳,今后大军可以进驻洛阳城内,让我们找时间一起去洛阳会和。
但是现在董卓已杀,洛阳已经进入曹大哥我们自己手中,局势稍微有点安稳,我们姑且先到三位老板处汇合,然后稍作修整,再回到此地来经营这个小酒馆。
第二天,我们做好内部整理,让焦昀留在酒楼照顾生意,我、吴蒹乐、雕蝉和吕窦大爷,先行回洛阳。
路上无事。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洛阳城内,洛阳城繁华依旧,不过,这次竟跟以往不同,之前都是寄人篱下,靠人举荐,如履薄冰,根基不稳,底气不足,尴尬的很。
现在不同了,董卓已经杀掉了,而且我们成了大汉江山的功臣,走在洛阳城内觉得我们就是救世主,哈哈。
在城外,我们见了三位老板,老板给我们说,现在曹大哥今非昔比了,自从董卓被杀,曹大哥率领兖州兵马入都,目前,朝权已经被曹大哥把持,在朝廷中说一不二,连当今天子都让他三分面。
果然,等到进城的时候,迎接我们的规模非同寻常,气势恢宏,排场巨大。刚到洛阳城下,城门出来两列迎接的队伍,身穿锦彩服装,卑躬站立两边,队伍前面铜锣开道,后面车辕压阵,车后身各有几十名人手持旗帜仪仗,再后面有人托着果盘、茶点、坚果、高糖的,队伍浩浩荡荡,着实让我们惊讶了一番。
我们跟着人群,被簇拥进了城内,顺着两边华丽的彩旗引路条,来到曹大哥住所,然后正厅中酒桌上安坐下来,我们见到了曹大哥和三位老板。大家见面,先是寒暄了一阵,彼此倾诉分别后的挂念之情。
接着,曹大哥对我们诛杀董卓的义举,更是钦佩不已,大假褒扬。稍后,曹大哥见恭维的差不多了,站起身,端起酒杯来,说到:“此次杀了董卓,实属不已,即为国家铲除了奸贼,又给我们争取了容身之所,我肯定奏明天子,争取为各位加官进爵。”
我们慌忙推辞,退却不受。
曹大哥也再三坚持,最后,曹大哥看我们一再退却,便放下酒杯,说到:“如果只是我建议的,各位坚持不受倒无可议,倒不如问问当今天子是何想法。”
说完,他双手击掌,目测旁厅,接着,便只听庭后屏风处有人低声召唤,不久,便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脸上带着卡通面具,手里拿着木质竹蜻蜓玩具,和几个小孩儿玩的爆竹,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
莫非,这是曹大哥的孩子?
不过,今天的曹大哥的神情和气度,貌似跟我们在军营中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此时此刻,他说话的语调,举止的行为,看人的眼神,都貌似跟我们隔着巨大的陌生感觉,似乎威严醒目,让我们感觉出一股透骨的凉意。
可能是人有了权势以后,会变得警觉,多了谋略。
酒席散后,我们被安置在洛阳一处宅子里面,我们各自找了房间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子的奖励就下来了,刘备被任命为徐州牧,其余人也按照级别高低,各有赏赐。
吕窦大爷却觉得事情过于蹊跷,按说封官进爵这种事,先要写奏章,然后天子议事,最后交由吏部审核,找个适当的职位反馈天子,最后天子下圣旨,这才是正规流程。
但是这才第二天早上,这个任命就下来了,根本没有走正规流程,但是任命书上的玉玺,确实真真实实的加盖了,难不成曹大哥起草,自己加盖的?
这个事情思细级恐,我们不由得后背发凉。
三位老板也是面面相觑,觉得按照曹大哥这种性格来说,都是爱睡别人老婆的精神需求,对于江山社稷,难道他也有所图谋?
想到这里,吕窦大爷说道:“世事难料,人心叵测,看来曹大哥相当有野心,我们作为他曾经的战友,不知道会不会遭遇鸟尽弓藏的厄运,不得不妨。”
最后我们商议,现在只能韬光养晦,收敛光芒,切不可有太大动静。
于是,此后日子,我们几个做好了一切伪装,刘老板开始在后院里面开垦土地,种低浇菜。二老板整天在院里,铺上凉席,躺地上看《春秋》,三老板依旧操持着杀猪的行当,在院里砌来个猪圈,养猪杀猪为乐。
果不其然,每天都有曹大哥的家丁,过来寻寒问暖,其实我们都清楚,他们在观察我们有没有过激的动作,有没有警觉的想法。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初夏,正值五六月,天气刚开始炎热,庭院中的树木枝叶已经繁茂,我们几个聚集在树荫下,商量今后的策略。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曹大哥想约我们过去喝酒。
这个时候,突然约酒,不知有啥内容,想到这里,刘老板让我们几个人跟着,一起前曹大哥家中赴宴。当天天气很热,雕蝉让人从酒窖中,取出一坛新酿的桃花醉,来着一起前往。
到了府上,几个大老板被曹大哥安排到前院之中,我们几个人则在后厨帮着准备点下酒菜。
这个时候,又看到那个十几岁小孩,在曹大哥后院里面花园里玩耍,他正在草坪上追一只蝴蝶,我们觉得稀奇,就把他叫过来,看到这个小孩面容稚嫩,眼深迷惘,带着个面具,手里还是抱着一个火药爆竹,怀里抱着几个刚刚采摘下来的青梅。
我们唤他过来:“嗨,小孩儿,你过来一下呗?”
听到我们叫他,他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抹了一把鼻下的鼻涕,回答:“干啥叫我,你们是谁?”
“我们是今天来的客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刘协。”
我们听后,愣了一下,他竟然和当今天子同名。
“你为什么叫刘协呀,你不知道当今天子也叫刘协吗?这么叫不怕犯忌讳吗?”
“俺也不知道,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被别人羁押着,不停地被人掠来掠去的,之前是一群太监关着我,后来成了个肥头的太师,现在是曹操。”
我们一边听,一边的流汗。
“由于我自从出生便被人在宫中挟持着,干脆我妈妈就叫我刘协。”
我们听后五雷轰顶!
原来,他真的是当今天子,竟然被曹大哥挟持起来,放到自家后院捉蜻蜓。
怪不得任命文件当天就下来了,原来天子就在自己家。
天子在此,那江山怎办,社稷怎么办,苍生怎么办!
我们越想越怕,正欲给天子行礼,这个时候,天子赶紧拦住了我,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跪,否则回去会挨曹操打,会饿肚子的。
这个时候,曹大哥遣人来后院,指着天子说,“让你摘的青梅,可曾摘够?”
“够了,一共摘了20个,够了吧?”
天子抬起头,天真无邪的看着来人,来人稍微满意,拿着青梅酒走了。
不一会,刘大哥从前院传出话来,让我们抬一坛桃花醉去,让曹大哥喝。
我们觉得再待下去,就危险了,难不成我们自己酿酒,让当今天子爬到树上去摘青梅,给我们煮酒?
想到这里,我们觉得必须得采取点措施,尽快离开此地,这个时候,也不方便直接去找几个老板,还是先发个信号给前院。
我们把天子叫过来,客气的说道:“你手里的爆竹,家里还有吗?”
“有呀,曹操为了让我听话,给我买了一木箱。”
“能都给我拿来看看吗?”
“好呀,你们先等一下,我这就回来。”
不一会,天子抱来一个很大的木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爆竹。
这个时候吴蒹乐走过来,从身上掏出了引火器,扔进了木箱子,不一会儿,整箱鞭炮点燃,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天子看到,立刻哇哇大叫,躺地上打滚。
吴蒹乐吓坏了,扭头问我:“按照大汉刑法,我点了天子的鞭炮,会受什么处罚?”
我们也不知道措施,反正在正殿中,抬头偷看圣上一看就会被砍头,你直接把人家一箱玩具给点了,估计轻不了。
不一会儿,三个老板叫我们回家,说是刚才晴天打了个雷,吓得大家一跳,并且宴席也喝的差不多了,还是回家休息。
但是这个天子怎么办?
我们回到住所后,将今天所见所闻,详细汇报给了三位老板,关老板说,:“我觉得,这是好事啊,既然曹大哥能和当今天子关系莫逆,毫无间隙,打成一片,看来曹大哥真的是国之栋梁。”
“不对。”刘老板说道,“曹大哥竟然将天子锁到自己后院,然后越权干政,独揽大权,这势必不是忠臣所为。”
“难道我们杀掉一个乱政的董卓,反而扶植出一个更过分曹操?”
一下子,大家无言,现场气氛很重。
“我觉得当前急需解决的,无非两个事,一个是我们今后怎么处理跟曹操的关系,他现在所作所为,可能跟我们当初起兵的初衷不符,再跟他待下去,可能会助纣为虐。另一个,是当今天子怎么办?”
刘备说道:“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不如早日离开,另寻他处,至于天子,我觉得最好咱们想办法带着一起走,根据我家族谱,我多少跟天子还算亲戚,置他不顾,实在不仁不义。”
“也对,别人挟天子可以,我们为啥不可以挟。”张老板义愤填膺的说。
我们都瞅向三老板,觉得他说的有点过分了,我们又不是祸害超纲的乱臣贼子,怎么能拿他跟我们相提并论。
三老板自知理亏,不再言语。
“你们想走,你们走,我跟曹大哥关系很好,我不觉得他会陷害我们。”
说这话的竟然是关老板,他自从跟曹大哥回山东老家,一直帮助他整顿军务,招兵买马,两个人关系的确要比其他人要好。
“二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刘备着急的劝他。
最后吕窦大爷建议,我们几个人现行撤退,让关老板先留下,一个是接着观察曹大哥的做事风格,如果有啥风吹草动,也可以随时向我们通知,也算是身边安排了一个自己人。
实在想不到好的主意,只好暂时回屋,再寻他法。
当天,我再次带着雕蝉去洛阳街头闲逛,觉得洛阳城市虽好,但是又要分别了,出师不短,多少还算建立了点功勋,但是反而离着安定生活越来越远,想到这里,看到洛阳城里熙熙攘攘行人,多少内心又感觉到了点焦虑,我牵着雕蝉的手,沿着东西街道踽踽独行。
一路上雕蝉也是不停地安慰我,畅想今后的生活,给我打气。
在路边的时候,看到走过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有大有小,面容憔悴,身体瘦弱,浑身脏兮兮的,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河东大旱,灾民们流离失所,纷纷外地逃荒。像他们跋山涉水,可以走到洛阳来乞讨的,还算幸运的,剩余大部分人都已经在半路饿死了。
听到这里,我们更觉得心里非常难受死,在这个乱世中,如果普度众生,救民水火,需要的是军阀混战,还是需要的夺权换世?
不管社会怎么变更,权利怎么交替,受苦的始终是底层的老百姓,而我们,又能做点什么?
看来,真的需要我们从自身做起,切切实实的做出一点改变了。
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一个孩子,年纪七八岁有余,满脸污泥,一身破布烂衣,不停用手比划着什么,原来,是个哑巴。
我和雕蝉相视一望,貌似想到了什么,于是,我们拿出身上的银两,分散给几个灾民,并向着那个小哑巴说到:“你父母在哪儿呢?”
他低下头,眼神变得很落寞,不一会,眼泪留了出来。
看来肯定是遭遇了不测。
“要不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天天都是好吃的,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他点点头,抬头看了一下我们,眼角泛起一点笑容来。
我们把他领到了住所,让人给他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梳妆打扮,收拾完以后,他看起来竟然还颇为的俊俏。
这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第二天,我想好说辞,前往曹大哥府上告别,理由北方袁绍作乱,我们想先出去整顿军马,找机会再建功立业。同时,我们在仺曳的小店生意还不错,好久没回去了,我和吴蒹乐也需要回去照顾一番。
曹大哥好言相劝,苦口婆心,劝我们很久,我们还是婉拒了。
得知我们非走不可,眼神流出一股凶异的表情。
趁着这个机会,我领着小哑巴,悄悄的来到后院,到处寻找天子,果然,在后院假山后的凉亭处,找到了他。
“你妈妈让我带你回宫啦。”
雕蝉说道。
“真的?”他高兴的扔下手里的玩具,摘下脸上面具,扑向雕蝉怀中。
小哑巴没见过这么奢华的行宫,拘谨的躲在雕蝉身后,不敢出声。
这个时候,我拿起天子摘下来的面具,抓过身来,把面具带到小哑巴的脸上,告诉他,此后天天都会有人服侍你,百般照应,在这里你该吃吃,该喝喝,万事莫问,万事莫管。
他点点头,眼睛充满了疑惑,即可,又充满了欣喜。
的确,有什么比能吃饱一顿饭,更让人欣喜的呢?
随后,我们悄悄把天子带出了曹大哥的家,先回到住所,收拾一切东西,然后分别出发。
两个老板带领大军,先往北小沛安身,我则带着吴蒹乐、雕蝉和刘协,回到仺曳城中暂避。
关老板,留在洛阳,陪在曹操左右。
顿时间,我觉得我们的未来的道路,更加的充满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