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囚车也已经做好,让人把刘焉装进去。
我们即日启程。
吕窦大爷分别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丁原,一封写给他侄子吕布。
在给吕布的信中,他将三位老板大胜黄巾军以及刘焉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描述,并让吕布协助丁原将此事上报朝廷,给刘焉定罪。
随后,我们浩浩荡荡一行人沿着官道,直奔洛阳。
此一路途比较艰辛,三位老板骑马前行队首,我、吴蒹乐和石匠在对后面压尾,护送女眷车辆行驶。每到一处,我都到当地最为繁华的地段巡游一番,采购点当地特产或着美食糕点,给几位女眷品尝。
不经意的,将凯旋之路变成了美食之旅。
雕蝉最爱豆糕类甜点和各类香果,因为豆糕精致,香果提味。因此,我总是想尽办法打探当地哪一家糕点做的最好吃,然后选几种来品尝,有的是裹着纤细花丝的,有的是放进寒窑中冰镇的,有的是拌进了桂花蜂蜜的,有的是用多种精细面粉制作入口即化的,总之,这一路倒也是美食之旅。
到了后期,实在吃不动了,几个家眷开始埋怨起来,短短一个月的行程,日子不长,但几位体重都重了不少,再这么放肆的吃下去,拉车的马儿要吃不消了。
的确,在这一路上,同乘牵引的马儿前进的步伐逐步满了下来,我骑马走在后面,看到这些马有悠扬的走在前面,步步游荡,蹄蹄轻盈,在路边青柳杨絮吹拂的微风中,忽急忽慢的奔走着。
车上坐着众人的家眷,还有我的雕蝉。
我的马走的也很慢。
在恍惚和幸福之间,我们到了洛阳城。我们让军队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一行人骑马进城。
刚进城门,放眼望去,发现洛阳果然是帝王之都,热闹非凡,市井喧哗。放眼望去,街道巷井交叉纵横,买卖店铺鳞次栉比,行人穿行熙熙攘攘,高楼巨府器宇轩昂,一片繁华之气。
我们一行车流穿过繁华的街巷,瞅着两旁的各色招幌,往客栈走去。
我们先找了个客栈歇息下,然后打听出丁原府位置所在。丁原刺史近期被召见入都,带着吕布等人驻扎进洛阳城内,以维持洛阳的安稳。我们先写了一封拜谒贴,让人送到丁原府上,约好第二天上门拜见丁。
当夜,吕窦大爷让人给侄子吕布捎话,告诉叔叔已经到了洛阳,让他今夜前来相会。
吕窦大爷主要是想让我们同吕布会面,吕窦大爷说,他这个侄子属于人中龙凤,气质非凡,武艺高强,英勇无比,为人人口中争相传颂的英雄豪杰。
吕窦大爷希望我们相互学习一下。
我们立刻又对吕窦大爷充满了感激之情。其实很早之前,在我们征讨黄巾军的时候,就了解到军队之中盛行流传着吕布的大名,说他手持大戟,跨骑骏马,杀敌过万,容貌过人,乃是旷世奇才,好在今天有幸相会,定当好好敬仰一番。
当夜,在入住的客栈摆下酒宴,我们抬来随行带着的几坛桃花醉,以作宴席小酌。
临近掌灯时分,吕布来了。
吕窦大爷让人多准备了一些下酒菜,比如手抓肉、卤排骨、酱鸡鸭,蒸鱼、炖猪。当然,准备了好多桃花醉。
果然,他容貌堂堂,器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英雄气概。
他先是同吕窦大爷深情告诫,叙述离别之苦。然后,吕窦大爷让他拜见三位老板,然后再分别将我、吴蒹乐还有石匠介绍给他,我们依次见过吕将军,然后在酒席前坐落下来。
斟满酒,吕窦大爷又是将这十几年的分别之苦诉说了一遍,又提及吕布的父亲,也就是吕窦大爷的弟弟,吕窦大爷席间落泪不止,经大家劝解,才逐步安抚了情绪。
稍罢,吕布说:“旧闻刘关张三位英雄侠肝义胆,足智多谋,仅以区区几千人马打败了黄巾军,给官府解决了心头大患,所以一直觊觎相会,今日得见,乃了却了我的心愿。”
几位老板面露愧色,答道:“道间流言,不足为信,此次大破黄巾,实乃侥幸而功成,实在不敢妄称我们功劳。”
吕布举杯一盏,敬酒再三,饮下喝下桃花醉后,啧啧称奇。
吕窦大爷接过话茬,说道:“此次得胜,首功应记这三位年轻人,正是他们深入敌后,以逸待劳,略施小计,才瓦解了黄巾众将。”
我们听后,慌忙推却,说都是将军们智勇双全,指挥得当,我们才顺势而胜。
吕窦大爷摆摆手,说道:“三位小将军莫要谦虚,这次的确是发挥神勇,最终以少取众,诛敌夺第,想必今后三位前途无量啊!”
我们再次谦让不止。
这个时候,吕窦大爷开始步入正题,给吕布说道:“近日相约,其实还有一事相商。”
吕布边吃边喝,听吕窦大爷的话。
“此次大事既成,本应该继续匡正扶国,不料我们投靠的刘焉太守却贪功抢利,为了争夺我们的胜利果实,竟然策划加害我们,然后自己领功。”
吕布听到,放下碗筷,惊讶的问道:“竟有这种事?”
我们纷纷点头。
吕布顿时生气,说道:“我生平最讨厌这种小人,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优秀,反而用尽权术,沽名钓誉,实该杀之。”
吕窦大爷说道:“确实如此。我们众人保得功名是小,但怎能辱忍这种小人占据朝纲要道,因此,我们众人将他拿住,一起带到洛阳,想让你禀告丁原刺史,奏明天子,好给他治罪。”
吕布听到,面露愧色,半天不语。
吕窦看到后,问道:“刚才叔父所言,可有难度?”
“这个……”吕布又嘟囔半天,说道:“此事不大,但禀告刺史,恐有不便。”
吕窦着急说道:“贤侄,这有何难?你不是一直跟从丁原做事,丁原也向来视你如心腹?”
吕布更加尴尬的说,“是的,丁原一直待我如心腹,不过……”
“不过什么?”吕窦大爷愤愤不悦的说道。
“丁原一直待我如心腹,不过,我也剖了他的心腹……”
吕布说完,猛灌一杯桃花醉,然后偷眼瞄着我们。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你们来的不巧,今天下午我刚把丁原宰了,开膛摘心,割颈枭首。”
众人听闻后大惊。
吕窦大爷惊慌的问道:“我侄何故如此?”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朝纲紊乱,宦官作乱,外臣当道,权乱如絮,此况下时,太守何氏串通内弟何进大将军把持朝野,群臣愤恨,民不聊生,大家又无可奈何。”
吕布说到这里,又喝了几杯酒,接着说:“西夏太守董卓德高望重,权势通天,听闻朝廷错乱后,执意进京,以求安邦定国,辅顾大汉。”
此时,他吃了一口菜,将菜在嘴里咀嚼的吱吱作响。
“可这个丁原老儿,自觉兵多将广,嫡系遍布,却同董卓顶着干,让我好不自在。随后,董卓知我英勇,给我密信,让我前去辅佐他,好开疆拓土,建立一番功劳。”
我们相互瞅着,尴尬的不停喝酒。
“可是我转头一想,我不能就这么空手去,怎么也得带个见面礼,想到每天我都给丁原请安,于是我趁着今天请安的时候,一刀捅了这个丁原,然后带着脑袋去投奔董卓。”
说完,吕布从桌子上抓起一块手抓肉,放到嘴里吃着。
我们觉得特别不悦。
吕窦大爷说道:“贤侄啊,那你今后该如何计划?”
“只能暂居董卓账下,然后再寻机会,建功立业吧。”
我们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现在这么乱。
“你们干脆把刘焉直接砍了吧,这种人留着也没啥用,天子就算知道了,也会赐死他的。”
我们摇了摇头,觉得我们又不是土匪,怎么能草菅人命,刘焉虽然有罪,但是犯罪未遂,罪不至死。
“这样吧,等我明日禀报董太师,让太师上报天子吧。”
这样也好,我们只能如此执行。
众人又饮又吃了许久,然后各自回屋。
第二天,吕布将刘焉的事情告诉了董卓,董卓正在酒宴前取乐,听闻此事后,说了一句:无耻小人,吾甚痛之,刘焉之命焉能留焉。
随后命人将刘太守枭首示众。
没想到一句话就给咔嚓了,弄的我们心惊胆战。
我们众人聚集到一起,商议今后的各项事宜。
吕窦大爷说道:“我看现在朝纲混乱,恶绅当道,洛阳恐怕不是久留之地啊。”
三位老板也点头应允,觉得有道理。
刘备说道:“我们初来匝道,人生地疏,无权贵庇护,现在洛阳无序,法理不通,我们应当寻找一个容身之地。”
吕窦大爷说,“也对,看来我不能指望我侄子给我们提供帮助,我跟他多年未谋面,现在他已经成薄情寡义之人。”
石匠说道:“是不是这是你们窦家基因传统,喜欢暴力袭击,恩将仇报,只不过你是喜欢杀猪,吕布喜欢杀人。”
刘备呵斥石匠,不让他瞎说。
刘备思索半天,给大家说道:“我看这样,既然我们千里迢迢到了洛阳,投奔的丁原已经没了,可我们功名未定,我们姑且留一部分军队和众家眷在洛阳驻扎,以免行军之苦。然后休整一段时间,我们带领部分军卒,南上行军,找到可以存身的地方,再接回家眷,以求报销国家。”
大家思索半天,觉得只可如此。
最后商议,由吕窦大爷、吴蒹乐带领所有家眷暂留洛阳,剩余人马调转回程往河南之地,另寻他处投奔。
不过,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洛阳,现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感受一下大城市的繁华。
可是,我又要同雕蝉暂时分别了。
第二天,我们托人到处寻觅,先给众家眷找了处暂时栖身的宅子。这个宅子位于中东门附近,周围有几条繁华的商业街,商业街后隔着一条游钟河,一座青砖石瓦的小桥过去,就是这个宅子,也算是闹中取静。
这个宅子最早是御史府,本朝早期时由尉迟御史大夫兴建,后来御史因得罪其他朝廷高贵,被诬陷下狱,这处宅邸被一商人上购得,几经易手后一直闲置,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房主就想变卖资产换成黄金珠宝,好避一时之难。
宅子旁边也是高官遍地,巨贾云集,左侧是当朝长史的房子,右侧是当地最大盐商恭源,后面那一栋最大的庭院,则是当朝大司徒王允。
我们找人整理庭院,打扫客房,我们先暂时安顿进去。
后院中楼台亭榭,小湖木桥,翠柏青槐,还是比较别致。
当天,我又约了雕蝉出去逛街,前期经过一路的波折,舟车劳顿,饮食不加,虽然不停给她买各种糕点,但是雕蝉还是瘦了一圈,正好趁着这难得的间隙,好好休闲放松一下。
我们沿着小河溜达,看着河对面的商业熙熙攘攘,我们一直在思考先吃点什么样的美食。洛阳作为天子之城,美食众多,饕餮遍地,既有达官显贵和富贾豪绅爱吃的整桌宴席,荤的荤厚,素的素美,让人垂涎三尺。也有市井小巷及走夫贩卒爱吃的各种小吃,茶杯果匙,煎串煮笼,让人禁不住都想买来尝尝。
我们分别选了几样来尝尝,果然味道不错。
雕蝉最喜欢的是一种称为果福肉的小吃,是将小苹果掏空内部,然后将糯米用甘蔗汁煮熟了后,塞到苹果中,然后用油炸,出锅后粘上酸甜粉。
我最喜欢吃的是石煲羊肉,就是将羊肉用香料腌制好,放在烤盘上,然后将石头烧的滚热,将石头放到烤盘上,密封到铁柜子中,这样出来的羊肉鲜香美味。
我嘲笑他腮帮子被果福肉撑得圆圆的,他嘲笑我满嘴油腻。
她清脆的笑声在这熙熙攘攘的嘈杂中,显得格外温柔。
在一处丝竹铺的门口,我们发现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在卖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这个小动物同兔子大小相仿,有着白色绒毛,尖尖的耳朵,锋利的牙齿,短小的尾巴,眼睛呈椭圆形状,滴溜溜上下转动,后腿蜷缩的很短,有意思的是两个前腿却很长,并且前腿的皮毛和前肋连接在一起,犹如蝙蝠的翅膀一样,这个动物时刻把两个前腿抬起来,合并到面前,盖住嘴巴和鼻子,犹如遮袖盖面的女子一样,特别可爱。
我们过去问道:“老奶奶,这个小可爱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白发垂面,目光慈宁,回答道:“这个是我儿子在很远的深山中抓到的,听别人说名字叫苜饹兽,非常罕见,性格温顺,聪明可爱,我想到这么个稀罕的物种,应该能卖一些钱,因此,我拿到集市上看看能不能换点钱来买几身衣服。”
“苜饹兽。”雕蝉觉得名字也很有意思,便不停的弯腰去挑逗这个小动物。
我看雕蝉这么喜欢它,就花钱买了下来,并给老奶奶多了一些钱,让她多买几身漂亮的衣服。
这个可爱的苜饹兽就乖乖的趴在雕蝉的双手之间,用前脚遮盖住嘴鼻,在雕蝉的爱抚之下,发生呢喃的哼叫声。
不过,我们貌似忘记问它吃什么东西,食肉还是食草,我们就各自买了牛肉,白菜,花生,蚯蚓给它,它竟然闻也不闻。
一连几天,苜饹兽不吃不喝,急的雕蝉直掉眼泪,卖给我们的那个老奶奶也不知所去,没办法询问。
好在苜饹兽不像是很饿的样子,每天仍然是活蹦乱跳,粘着雕蝉。
一天,雕蝉拿着筷子,夹着一块蒸鱼给它,它竟然很感兴趣的跑了过来,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它要吃东西了。
但是,它竟然抱起来筷子,咯吱咯吱的啃着吃了起来,鱼肉竟然不吃。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双筷子竟然给吃了下去。
这着实让人震惊,这小东西牙口竟然这么好,进食竟然这么快。
然后我们又去后厨拿了一些筷子,分别喂给它吃,它只挑拣着竹质筷子吃,不吃木质筷子。而且它饭量极大,貌似可以无休止的吃,不到一天时间,把家里所有筷子都给吃了,当天厨师不得不做了手抓饼和寿司卷吃,因为没筷子了。
这段时间,我们也是短暂的渡过了平静又安静的日子。
实在难得。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初夏时分,翠柏啼莺,万柳飘絮,我们一群人在傍晚的时候,在宅子后院相聚。
后花园一角落处,有碧湖一处,石桥斗立,湖边修建玲珑的小亭子,我们在周边红墙和树木上挂上彩色的灯笼,点缀如此多彩,再搬来一盆盆绽开的富丽堂皇的牡丹花,让奴婢们轻舞,懂乐律的抚琴鼓瑟,香炉中飘出的袅袅青烟缠绕着即将沉下的残阳,好似一副绝美的意境画,然后做一大桌饭菜,大家相聚而谈,举杯相庆,珍惜这此刻难得的安稳。
这次桃花醉是我潜心细致的酿成,趁着这个日子拿出来大家分酌,觥筹交错之间,大家既有大乱之后的欣慰,又有对外来未知事情的惆怅。
此刻,夜色渐浓,嫩蝉低鸣,微风吹过,柳叶摇摆。
片刻后,雕蝉起身,向着大家微拜,然后歌舞一曲,变舞蹈,边吟唱一首歌:
晚风犹灿簇夕阳
半湖蝉鸣惹断肠
谁人不知初夏暖
美酒斟杯意中郎
三千征途轴磨尽
十万英豪拭刀芒
不枉人生几十载
再归园林静安详
她曼妙的身姿,甜美的声音,此时此刻,犹如仙子一般,我看着酒杯里满满泛起来的皎洁月光,只愿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