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盯着燕照雪看了许久，警惕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讥讽的笑，“行啊，娘。”
这声“娘”叫的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试探。
燕照雪挑眉，知道他根本不信什么“借尸还魂”的鬼话，八成觉得她摔坏了脑子。
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目的达到了。
“大哥……”裴野不安地拽了拽裴临的袖子。
裴临拍了拍弟弟的手，眼睛却死死盯着燕照雪：“但你要是敢动珠珠和裴野一根手指头……”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燕照雪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好！有血性！”
她就喜欢有血性的小狼崽。
三个孩子又是一愣。
以前的娘从来不会这样笑，她只会阴着脸，用最难听的话咒骂他们。
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行了，小鬼们。”燕照雪拍拍手站起来，“饿了吧？等着。”
她转身往厨房走，身后传来裴珠珠怯生生的声音：“娘、娘亲……真的会做饭吗？”
燕照雪脚步一顿。
原主居然连饭都不做？
她从记忆里扒拉一下，发现原主不是不会做饭，而是……
她做出来的东西，比现代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还黑暗料理，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
生活在这种时代，没点亮半点厨艺。
煮粥都能煮糊，谁说不是一种天赋？
她回头冲小丫头眨眨眼，“等着吧。”
厨房里，燕照雪掀开米缸，空空如也。
翻遍橱柜，只找到半袋长了一层绿毛的糙米，和几个干瘪发芽，像是土豆的东西。
燕照雪人麻了，这家人过得比她想象的还惨。
原主早死的丈夫不是战死沙场？
应该有抚恤金，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忽然，她瞥见墙角挂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布袋。
她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斤白面和一小包糖。
“藏得挺好啊……”燕照雪嗤笑了声。
这估计是原主偷偷藏起来自己享用的。
她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她先舀了碗清水，指尖轻点试了试水温，这才将半斤雪白的面粉倒入陶盆。
面粉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微光，像初冬的新雪。
修长的手指在面粉中心挖出个小窝，从大缸里舀的清亮山泉水顺着指尖缓缓注入。
她的手腕灵活地转动着，面粉渐渐聚拢成絮状。
三个孩子扒在厨房门口，眼睛瞪得溜圆，面上闪过几分不敢置信。
裴珠珠看得入神，连害怕都忘了。
面团在她掌心渐渐变得光滑，竟真的一点都不沾手。
她突然将面团往盆里一摔，“啪”的一声脆响，吓得裴野往后一缩。
手腕翻飞间，面团被揉捏得愈发莹润。
阳光透过窗纸，能看见面皮下细密的面筋网络。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铁锅已经烧得微微泛青。
燕照雪揪下一小块面团，在抹了油的案板上擀成薄片。
她打开小纸包，里面褐色的砂糖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