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钱府后院的青砖地上还凝着夜露。
王翠花和王彩萍被推进一间厢房,门‘砰’数地关上,落锁声清脆刺耳。
王彩萍药效未过,软绵绵地瘫在榻上,而王翠花则冷眼打量着这间屋子。
拔步床上挂着茜红纱帐,案几摆着合卺酒,连熏香都是甜腻的暖情香。
“呵,准备得挺齐全。”她嗤笑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钱员外油腻的嗓音:“小美人儿,等急了吧?”
门被推开。
钱员外搓着手走进来,一身绸缎长袍裹着肥硕的身躯,脸上横肉堆笑,眼睛眯成两条缝。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一脸淫笑。
“哟,还醒着一个?”钱员外凑近王翠花,酒气混着口臭喷在她脸上,“性子烈点好,老爷我就喜欢驯野马。”
他转头瞥见王彩萍昏倒在拔步床上,苍白的小脸沾着泪痕,却仍掩不住清秀。
钱员外喉咙滚动,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钱忠,这事儿办得不错!这俩丫头比春香楼的姐儿还水灵!”
钱管家弓着腰上前,谄笑道:“老爷好眼力!这姐妹俩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要不是求了县丞大人,小的还弄不来呢!”
钱员外满意地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抛过去:“赏你的!”
钱管家慌忙接住,掂了掂分量,少说也有五两,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老爷赏!谢老爷赏!”
他偷瞄了一眼躺床上的王彩萍,回味着两人在马车上场景,某处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怕被老爷看出端倪犯了忌讳,他赶紧转身朝门外走,关门时,钱管家还不忘假惺惺地低声道:“老爷,这俩丫头年纪小,身子骨弱,您……悠着点。”
心里却盘算着,可别被玩死了,他还等着老爷玩腻了,到时候这俩小丫头落到他手上……
钱员外不耐烦地挥手:“滚吧!老爷我自有分寸!”
回头见王翠花不语只一味地看着自己,倒是跟以往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不同,兴趣又多了几分。
“小娘子别怕。”钱员外搓着手凑近,满嘴酒气混着蒜臭喷在她脸上,“老爷我最会疼人……”
王翠花一脸乖顺,眉眼弯弯:“巧了,我也很会疼人。”
钱员外闻言笑的更见牙不见眼,“好好好!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妖精,老爷我的魂都快被你勾走了。”
说着,伸手就去扯她腰带。
‘啪’
王翠花反手一耳光,寂静的夜里,衬得那声巴掌格外响亮。
抽得钱员外踉跄后退,鼻血‘噗’的喷了出来!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样?够不够疼?”
“贱人!”反应过来,钱员外捂着脸尖叫,“来人给我按住她!”
打手们扑上来,王翠花眼神一冷,放在身后的掌心一翻,电棍凭空出现!
看似平平无奇的普通木棍下蓝紫色的电流在肆意游走。
一阵劲风呼过。
第一个打手抽搐着倒地,口吐白沫。
第二个还没反应过来,王翠花一棍子捅在他裤裆,那人‘嗷’地一声惨叫,跪地蜷成了虾米。
第三个,第四个……很快钱府的打手躺了一地。
惨叫声惊醒了床上的王彩萍。王彩萍心情复杂的看着王翠花,这个女人,还真是强得可怕。
钱员外吓得酒醒了大半,爬起来就要跑,王翠花也没空搭理王彩萍,她一把揪住钱员外后领,电棍抵着他满是褶子的下巴。
一双眸子璀璨如星辰,对视间,笑的一脸纯净:“我这么疼你,你不夸我吗?”
那童真的小模样像极了他三岁求夸奖的重孙女,只是那外泄的杀气震的钱员外两腿打颤,裤裆渐渐洇湿,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无趣!”王翠花一脚踹翻他,从怀中掏出纸笔,“滚过来写认罪书,否则我现在就废了你第三条腿。”
钱员外抖着手写下罪状,又被迫按了手印。王翠花将认罪书折好塞进袖中,找来绳子把钱员外捆成粽子,拖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王彩萍厚着脸皮脚步踉跄的跟着,她虽恨毒王翠花,但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王家一大家子全部入狱,为了自身安全她只能暂时跟着王翠花。
翌日清晨,县衙。
晨雾未散,县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值守的衙役打着哈欠,突然瞪大眼睛。
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拖着个五花大绑的胖子,正一步步走上台阶。胖子嘴里塞着破布,呜呜直叫,赫然是李县丞的老丈人钱员外!
‘咚!咚!咚!’
登闻鼓骤然响起,震得檐下麻雀四散飞逃。
“民女王翠花,状告钱员外勾结县丞强抢民女!”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引得街边早起的商贩、挑水的妇人纷纷驻足。很快,县衙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衙役们面面相觑,正要呵斥,一道清润嗓音从身后传来:
“带上来。”
王翠花回头。
晨光中,新任平山县县令沈墨白一袭月白官袍,玉带束腰,正负手立在石阶上。
他生得极好看,眉如远山,眸若寒星,唇角天生微微上扬,仿佛噙着三分笑意。
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疏离的冷。
王翠花眯了眯眼——这就是原著里那个得罪人被发配下来的新科状元郎?
不愧是作者笔下王彩萍的第一位裙下之臣,长得还真是养眼,可惜……
对面沈墨白也在打量她。
少女发丝散乱,脖颈还有掐痕,可脊背挺得笔直,眼里烧着一团火,像只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小兽。
有趣。
公堂上。
“大人!”李县丞急匆匆赶来,三角眼里闪着阴光,“这刁民污蔑朝廷命官,该当杖责!”
沈墨白抬手制止,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在晨光中一闪:“本官初来乍到,总该听听百姓疾苦。”
他看向王翠花,“你且细说。”
王翠花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
“民女养母赵小兰欲将民女卖予六十岁的钱员外为妾。民女不愿,钱家带人上门打砸,强抢民女与小姑王彩萍。民女为自保反抗,县丞却带衙役捉拿我全家!”
她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每说一句,李县丞脸色就白一分。
沈墨白指尖轻叩案几,沉声询问:“可有证据?”
“有!”王翠花刚想拿出认罪书,堂外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青天大老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突然冲进公堂,扑通跪下。
“钱家去年抢了我闺女,现在还在府里当丫鬟啊!”
“还有我妹妹!”
一个满脸风霜的农妇挤进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被钱管家糟蹋后投了井!”
一时之间像是打开了闸门,越来越多的百姓涌进公堂。
有被强占田地的,有被逼卖儿女的……
甚至有个跛脚书生举着血书:“学生因写诗讽喻钱家,被打断了一条腿!”
转眼间,公堂上跪满了人,呜咽声、控诉声此起彼伏。
沈墨白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眸光渐深,这些百姓的指证,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县丞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抢了惊堂木猛的一拍:“肃静!大胆刁民!”
“刁民?”沈墨白轻笑一声,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卷账本,“李县丞,去年腊月收钱府白银千两的账目,可要当堂对质?”
账本翻开,白纸黑字,还盖着钱府的私印。
堂下一片哗然。
王翠花趁机上前,将钱员外的认罪状拍在案上:“这是钱员外画押的供词!”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那鲜红的手印上,像一滩未干的血。
李县丞腿一软,差点跪倒。
沈墨白接过供词,唇角微勾,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小姑娘,着实有趣的紧。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惊堂木扬起,腕间青筋微跳,重重落下,如惊雷乍响。
“来人!”他声音陡然转冷,“拿下李县丞,收押钱员外,查封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