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问题吗?”朱正毅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寒意。
“我们的问题啊……”三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尾音拖得又轻又长。
头顶的灯管“滋啦”一声熄灭了,办公室瞬间被浓稠的阴影吞噬,阴冷的气息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凝成实质。
忽然,三只手同时抬起,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下一秒,伴随着极轻微的“撕拉”声,那三张唇红齿白的脸蛋竟被整个掀了起来——那不过是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三张被烈火灼烧得残破焦黑的脸,皮肤蜷曲如枯树皮,五官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像三具从火海里爬出来的干尸。乔水依和乔海洋微微歪着头,眼眶里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浓稠的红,仿佛盛着两簇永不熄灭的鬼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邪性,看得人头皮发麻。
付清萍缓缓站起身,走到朱正毅身后。她的手掌冰冷得像块万年寒冰,轻轻贴上他的脸颊,指尖甚至带着灼烧后的粗糙触感。
窗外的雷声炸得震天响,却穿不透办公室周围突然涌起的浓雾,那雾白得像棉絮,却密得连光线都穿不过。
冰冷僵硬的触感顺着皮肤钻进骨髓,朱正毅猛地回头——付清萍那张焦黑的脸近在咫尺,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黑洞洞的眼窝里淌下两行血泪。
“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却像被浓雾掐住了喉咙,闷得只剩呜咽。
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阵笑声,不是一个人,是三个声音叠在一起,又尖又脆,像指甲刮过玻璃,直往人脑子里钻。朱正毅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明明吓得魂飞魄散,却忍不住跟着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之前那些“他们是不是有问题”的疑虑,此刻全成了笑话。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现在打110,还能有人来收尸吗?
可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他这才发现,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锁孔里甚至插着钥匙,转得死死的。
意识像被浓雾包裹,一点点变得模糊。朱正毅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半小时后,付清萍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尸体,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下一秒,她和乔水依、乔海洋的身影便像被浓雾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听说了吗?新来的朱老师才上了两节课,就在办公室突发心脏病没了!”
“啊?那么帅的人……太可惜了吧。”
“你们可惜的是他的脸吧?换作我这种长相,你们怕是连叹都懒得叹。”
“呵忒,要点脸行不!”
下午五点半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柏油路上,金融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新鲜出炉的八卦。
小吃街里烟火气正浓。付清萍看着眼前两个一手抓着烤串、一手捏着糖糕的身影,眼底泛起一丝暖意。乔水依正叼着沾满辣椒粉的羊肉串,含混不清地嘟囔:“做鬼真好啊,能吃这么多还不胖……”
烧烤摊的长桌前,付清萍拿起乔水依那杯冒着白气的冰奶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乔水依气鼓鼓地瞪着她,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
“别闹。”付清萍放下杯子,声音沉了沉,“我们干掉了过去的朱正毅,报了仇,但蝴蝶翅膀已经扇动了因果线。”她抬眼看向两个孩子,“你们最多能留到今晚十二点,要是不加固魂体,最后会慢慢消散在这世间。”
乔海洋手里的烤鱿鱼串停在嘴边,眉头紧锁:“那怎么办?”
“我会用自身灵力做媒介,把你们送到刚死去的人身体里暂避。”付清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要做的,是好好过他们的生活,别被人发现异常,趁机调养魂体。等这具身体撑不住了,我再把你们转到下一个人身上,直到你们的魂体能稳定下来,不再被因果线抹杀。”
“那你呢?”乔海洋追问,眼神里满是担忧,“妈妈,你的魂体会不会因此不稳?如果代价是你,我们宁愿消散!”
付清萍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傻孩子,妈妈怎么会有事。等你们魂体稳固了,就回家找我,好不好?”
乔水依吸了吸鼻子,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把脸埋在她袖子上:“拉钩!不许骗我们!”
“不骗你们。”付清萍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望向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