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颜大惊,她拔下头上簪子在掌心狠心一划,立即流血不止,强烈痛感令她神志清明。
不曾想在侯府内院,竟有贼人胆子这么大,转念一想,外人尚且做不到如此,不是内院之人作祟就是有人吃里扒外里应外合搅家。此时,她有些后悔,不该让影三太早回柳浪身边去。
“你是何人?若是收了银子,我给你双倍,你放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蒙面婆子,章知颜反复观察,确定此人不是锦和院中的。
婆子不语,只是慢慢走向了她,章知颜起身大喊,“救命。”
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朝着蒙面婆子的后脑勺用力一敲,这婆子也应声倒地。突然他又飞身朝一旁的草丛中去,抓出一个放风的婆子。
“影三?你来得正及时。”章知颜右手捂着左手,她的左手流了不少血,“替我找绿竹来,不必惊动其她人。”
“是,章三小姐。”
影三离开不过片刻,绿竹便赶来,她头上有细微的汗,“主子,您没事吧?”又见绿茵躺在旁边草地上,即刻过去把脉,“还好只是晕了。”
“其她人呢?”
“主子,奴婢让她们守着院子,免得外人闯进去。还有一些人手正在北院帮忙,陈妈妈、方妈妈各自在忙府中大厨房、针线房和浣洗房的事。”绿竹心惊,大家回到侯府,如今又帮着主子一起操持府中事务,警觉性降低,差点就出事了。
“章三小姐,这婆子如何处置?”影三踢了踢地上的婆子。
另一个负责放风的婆子瑟瑟发抖,咽了咽口水,她俩都是章书琴身边伺候很久的婆子,作为章书琴的陪嫁,跟她一起随夫君外任,如今又跟着回到侯府。
“怪不得我才坐下没多久,衣袖就湿了一片,二姐又留我在北院换衣裳。她一直都是厌恶我的,哪有这么好心。”章知颜眯眼想了想,笑道:“把这婆子扔进北院。我猜定是有哪个外男等着呢。你去替我查看一番,若无外男,这婆子就带回我的锦和院,我审一审。若有,直接跟那外男好去吧。”
影三点头,背着那婆子就快步离开,绿竹还替他指了一条小路。
地上跪着的婆子瞪大眼睛,想不到三小姐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心中不安,唯恐自己丧命,重重磕头,“三小姐饶命啊,老奴也是没法子啊。”
“主子,咱们先回去,奴婢给您换药。”绿竹使了个凶狠的眼色,这负责放风的婆子便背起已昏迷的绿茵,跟着章知颜快步回锦和院。
章知颜快步走着,路过的地方,竟然没见一个丫头婆子,可见内院今日皆知府中办席,有的人趁乱躲懒,有的人干脆去北院帮忙以便领赏,章书琴也是花了功夫做局的。
回到锦和院后,绿萝拿着绿竹的药箱过来,绿竹替章知颜涂药包扎。那位章书琴的心腹婆子则是被口塞布条,捆绑起来关在东次间的隔间里头。
“主子,这太可恨了,是侯夫人还是二夫人指使?”绿萝眉头紧锁,她再清楚不过侯府的事,有些长辈主子着实不像话。
“不是她们,是另一个。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送她一份大礼。”章知颜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头已被缠上干净白绸。
绿荷过来上了一杯红枣茶,“主子,喝这个补补。”
待室内仅剩绿竹陪着章知颜,影三就从窗口进来,“启禀章三小姐,北院书房的隔间里头是有个男人躺在里头,屋中还熏了不三不四的香。属下就将那婆子扔进去了。”
“多谢你。我的一点心意。”章知颜说完,绿竹就拿出一个荷包给影三,里头是一张小额银票。
影三没有推辞,收下了,他知道自己主子柳浪恐怕是不会放弃这位章三小姐的,保护章氏的差事必然也断不了。
却说午膳席面结束之后,章书琴并未见到章知颜回来,以为大事已成,又见席面上少了四妹章韵芝、嫂子高氏,特意打发丫头催她们换完衣裳赶紧回北院来,大家一起打叶子牌、品菊花酿。
章书琴宴请的宾客有几位已然离开,还剩下四五位,包括廖卿,廖卿厚着脸皮一直都没走,她今日想细细观察章府姐妹们之间关系如何,以便日后利用起来。
眼见时机差不多,章书琴使了个眼色,丫头茹儿跑来说道:“小姐,姑爷房里不知是谁,奴婢不敢进去叫姑爷,您快去看看吧。”
章书琴立时变了脸色,“他不是说看书累了,在书房小憩一会儿么?”随即带着一众仆妇前去书房捉奸。
章韵芝跟高氏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瞧见无奈,捉奸就捉奸,还搞得兴师动众,还有几位宾客在场呢,也不知道避讳。
北院书房的大门被踹开,里头一股甜腻又复杂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进去的人都用帕子捂住口鼻。
章韵芝就站在门口瞧着,隔间里二姐夫衣衫不整,满眼迷蒙之态,口中喃喃自语,“月下美人,红袖添香。”
她忍不住翻个白眼,就知道迟早会出事。
再一看,本以为是北院的哪个美艳丫头,竟是个膀大腰圆的上了年纪的婆子,那婆子披散着头发,夹杂着几缕白发。
想不到这二姐夫还有这种癖好,章韵芝心中一阵恶寒。
高氏蹙眉,这也太不像话了,传出去成何体统,再一看书房门口、廊下都挤满了人。
廖卿站在廊下,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颇觉好笑,用帕子掩住口鼻,感觉身边有个人,一瞧,竟是章知颜。
章知颜笑道:“廖二小姐,笑什么呢?”
廖卿摇头,“章三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觉着味道难闻。多谢府上今日款待,改日我也请大家赴我的生辰宴。看来,二小姐有家事要办,我先走了。”
其她几位少夫人也一并离开,但今日这事终究还是传出去了,靖安侯府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章书琴瞧见这境况,快要晕倒,夫君床上的婆子是自己的陪嫁婆子,经常替自己办事,难道她也生出了爬床的心思?再环顾四周,那个放风的婆子竟也未归。
一时之间,各种复杂想法瞬间搅乱她的思绪,又瞧见章知颜像个没事人似地站在门口,不由诧异,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