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也就不会在意。可如今,周骏妈妈知道了两个人相生相克这件事情,就像是在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回想起之前的细节,当母亲的,总归是害怕孩子受到伤害的。在娴婧生日的前一天,在心中烦闷了许久的她,还是和周骏在阳台上聊了起来。
她试探着问:阿骏,事情也办理得差不多了吧,大概什么时候回省城呀。
周骏对于母亲的问询,稍微显得诧异,然后说:嗯,一些手续和证件都办理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做个人才申请创业,具体的创业地址,看哪里的政策给的更优吧。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留在你身边陪你吗,怎么这会儿盼着我走呢?
母亲回答说:我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你安稳了,妈去找你也方便啊。你这个选地方很重要,想着还是在大点的地方机会多嘛。也不能光自私的考虑我啊。
周骏回答说:您说的有道理,到时候我和团队小伙伴一起盘算下哈。
母亲接着问:那你这些计划和想法,都和人家小姑娘说了吗?如果你们没有以后,就早点断开,省得之后难办。
周骏思索了一下说:会的,职业和爱情都是人生大事,是需要好好平衡的。
话说着,阳台上那一株昙花幽幽的开始散发着香味。母亲说:这昙花,总算要开花了,之前看见它蔫蔫儿的,还以为熬不过今年了呢。
虽然总是说,昙花一现,但是昙花开花的过程其实是非常缓慢的,它竭尽全力,一点点把枝丫挺得笔直,然后从小花苞,一点点的张开绽放,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周骏感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昙花花开,这种美,是一种生命的张力。
花开正盛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沉寂。母亲让周骏去厨房拿剪刀,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照做了。
母亲说:再让它开一会儿,娴婧丫头明天生日,她运气好,待会儿我要把它剪下来给她煲汤。昙花作为食材,很香,而且可以入药的。昙花就开这么一点时间,如果不剪下来,明天也就败了。
她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觉得有点愧疚,两个人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注定不会在一起,那就趁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对娴婧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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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骏去接娴婧下班,带着买好的蛋糕和戒指,祝她生日快乐。
母亲最近劳神,请了保洁阿姨来家中帮忙打扫卫生,此时的家中窗明几净,大家碰头相聚,气氛温馨而热闹。
那一株昙花,被周骏妈妈煲成了粥,气味独特,带着植物的香甜,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这个味道。很久的未来,这样特别的记忆,一直在她深深的脑海中。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切蛋糕,周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合照留作纪念。
用餐完毕,周骏妈懂事的招呼两个人出去逛逛,一起看电影或者走走聊聊。
周骏拉着娴婧出门,两个人找了家甜品店坐下。娴婧笑着说,刚刚的蛋糕还没吃够啊,还来甜品店。
周骏说:吃甜品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买了束花送到这里,并且还想向你要一个答案,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话语之间,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
娴婧看着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桌上的戒指和面前的人,笑得很甜很甜,说:那你帮我戴上。
两个人都是纯爱战士,认定的人,就想要携手走下去。是缘分是劫难,先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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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甜蜜的告白,另一边周骏家,当母亲收拾好残剩的蛋糕和厨房,出门倒垃圾,再次开门回到家中,她看到鱼缸中的热带鱼集体翻着肚皮,漂浮在鱼缸中。
她趴在鱼缸侧面,想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想来想去,唯一的异常,就是今天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想要擦拭鱼缸的沉积污渍,一开始没有问询,做了擅自换水的操作。她理解,热带鱼对于水中的盐分和水温,都有相应的要求,操作不当很有可能导致鱼死亡。但是她始终不明白的是,鱼儿的适应能力有强有弱,之前也会因为照顾不当,几只鱼苗无法存活,但是这样一整缸全军覆没,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当你对于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最好的解释,就是胡乱猜想。而这归因,纵使周骏妈再善良,也没办法不往娴婧身上想。
上次是小狗,这次是鱼,那么下一次呢?
她不敢细想,只是打电话希望周骏能赶快回来。
这时候,娴婧一边抱着花,一手戴着戒指牵着周骏,两人缓步回家。
送到娴婧家的小区楼下后,周骏返回自己家中。
母亲对周骏说:阿骏,趁你们这段感情还没陷的太深,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周骏说:为什么?今天您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就变卦了。
母亲回答:有些事,我原本不想想的太多,但是就会忍不住怀疑。从你到嘟嘟,再到这些鱼,每一个都是意外,都有解释,但是在我眼里,唯一的共性,就是娴婧都在身边。你们不合。
周骏说:我不信。
母亲接着说:信不信都不重要的,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你们就不可能有好结果。这对娴婧也不公平。在未来,我们家所有遭遇的不幸和不顺,都会无端的牵扯到她身上,无论是否真的跟她有关系!
周骏反驳道:您也知道是怀疑的种子,不是事实,您也不能这样轻易的判断我们的感情!
母亲说:你要和天命抗衡,我都不会多说什么,你可以努力逆天改命,但是我们谁都无法逆人性!你以为受伤的只有你,你可以承受这一切,但是最终受到伤害的,是娴婧!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会一次次怀疑自己!明明是那么热烈可爱的丫头,如今性子淡了许多,别说她的害怕你没看出来!她在乎你,你受伤,她也不会好受的。
面对母亲这一顿输出,周骏瞬间没有底气和回复的话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手机铃声打破了略微带有对峙的场面。是合作伙伴打来的,对方告诉周骏,他们准备的一些材料被驳回了,需要重新走流程,提出了一些细节,让他再同步保持沟通和准备。
周骏坐在沙发上,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一切进展顺利,但是就是刚刚,这一切,被推翻。
母亲插话说:出什么事情了?
周骏说:因为自己的失误,一些审批流程需要补充材料。
母亲提醒道:这是你自己的不小心,不可以去责怪娴婧!听到没有!也没有必要和她说。
周骏苦笑着说:我也没想要责怪谁,只是在想着怎么解决。
母亲接着说:很好,这一次你可以这么想。那么以后你们在一起的漫长岁月,每一次,你都可以这么想吗?谁都有吵架上头的时候,那时候往往都会说出最恶毒的话语。我和你爸离婚,就是因为他说,都怪我。那时候他自己不努力,却责怪我干扰了他工作的运气。那样的感受,真的很残忍。我也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母亲,我真的很难保证看到你受伤之后,不去责怪她,我会怨天尤人,你会夹在其中两难。
母亲继续补充道:如果有一天,受伤的是我,她如何自处?
周骏说:我需要回房间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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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骏想过的,他知道母亲信命,甚至想过要如何说服母亲,这一切都只是意外,也不那么不重要。但是面对母亲今天的这一番话,他犹如五雷轰顶。是的,在一起不难,难的是在各种各样的意外之下,自己是否还能如此坚定的选择和不推开她。
忽然的,他觉得很难过。
因为这一刻,他感受到自己的懦弱。不来自于对命运的对抗,而是对于自己人性的失望。
这一段感情,好像还没开始,就要无疾而终,两个人真的太难了。
—(第二十八夜,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