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鲤微微挑眉,她将合同最后一页翻过来,调动丹田处的灵气,用香灰画了个微形符咒,“啪”地按在婴儿脚印正中。
“苏家不是要借寿转运吗?我帮你们换个主。”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满厅宾客听得清清楚楚。
苏一辰面色铁青:“江鲤,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江鲤嗤笑一声,她把合同举起,正对监控,口中念念有词,刷一下泼了一杯水上去。
“好了,现在大家都能看到了。”
众人朝着江鲤手中拿着的合同看去,只见普普通通的合同上,忽然显现出了鲜红婴儿脚印。
苏悦害怕的直往后退:“啊!这是什么?”
江鲤淡淡解释:“这是子母转运风水局中,最关键的子母煞之一,子煞。”
“子母煞用胎发、胎盘、纸人替身为引,结合转运风水局,直接拿别人的命,填自己的财,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苏悦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苏一辰双唇颤抖,脸色难看。
就在所有人以为贺北川会大闹一场的时候,只见他撑着桌沿,在平板上敲下一行字推到苏一辰面前:
【合同我照样收,但今日之事,苏家欠我一条命。】
他抬手,保镖立刻收走合同备用件。
他需要这个合同来扭转自己在贺家的不利地位。
哪怕代价是寿命。
客厅闹得这么大,后院的苏老爷子坐不住了,他拄拐而出,强撑笑意:“小孩子胡闹,贺家贤侄莫怪。”
“小孩子?”
江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替您算过了,这局一成,贺北川折五年寿,苏家得十年旺。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她两指一并,在合同封面画下一个铜钱大小的金色“巽”字。
符纹一闪即没,像把钥匙,牢牢锁进合同纸纤维。
“以后苏家每赚一块,贺家抽三成,直到填满五年寿数为止。”
江鲤微微笑:“就这样吧,再见。”
苏一辰想抢,合同却猛地自燃,火舌舔出一个“巽”字焦痕,再熄灭,纸张完好。
——成了。
苏家众人脸色比外头雷云还黑,却只能眼睁睁看两人并肩离去。
回程路上,暴雨倾盆。
第一声雷炸响时,劳斯莱斯右前轮“嘭”地爆胎;
第二声雷,左后轮;
第三声,连备用胎也离奇漏气。
司机冒雨检查,回头颤声:“少爷,车轴断了。”
“断口像被什么咬过,全是细牙印。”
江鲤撑伞站在路边,鼻尖闻到淡淡的檀香味儿。
苏家祠堂里那些老骨头,开始坐不住了。
阴间的鬼,都敢管阳间的事了!
行啊,就让她好好教教那些老东西和小东西,阳间的规矩。
此时,贺北川腕上的乌青指痕此刻已凝成一条细黑线,顺着手少阳三焦经一路往胸口爬,他整个人已然命悬一线,意识模糊。
见状,江鲤神色微变,知道不能再拖,她掐指一算,指明方向:“这里不安全,去金乌山庄。”
司机冒着大雨,打了求救信号,驾着贺北川艰难地在雨中跋涉。
金乌山庄,铁门锈蚀。
这是贺家早年废弃的疗养院,三面环山,阴脉最盛,正好借地镇煞。
大厅空旷,吊顶的医用无影灯半坠不坠,像悬着的白刃。
江鲤把湿漉漉的贺北川按在废弃手术台上,三指搭脉,眉心越蹙越紧。
“子煞离了母胎,正啃你阳火。”
她反手抛出一把铜钱,七枚落位,七星锁魂阵瞬间成形。
山庄地底阴气被强行抽起,凝成缕缕黑雾,被铜钱锁在阵心。
江鲤并指如刀,划破自己掌心,血滴入阵眼。
“以血为介,阴阳逆转——来!”
黑雾翻腾,凝成婴儿轮廓,张嘴欲噬。
江鲤咬破舌尖,血溅铜钱阵的瞬间,一只焦黑的小手突然从黑雾中伸出,直掏贺北川心口!
她瞳孔骤缩,猛地撑起身子挡在贺北川身前,自己肩头好像被撕下一块血肉。
“想抢人?问过我了吗!”
她沾血画符,一掌拍向自己胸口,那婴影发出不甘的尖叫,化作黑烟钻入她体内。
贺北川在此时睁眼,嗓子像是破风箱一样发出“嗬嗬”声响。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办法说话。
就算他讨厌江鲤,也没想过让一个女人冲在自己前面。
江鲤一愣,冷笑:“省点力气,想说话,我以后有的是办法。现在,你的命归我管。”
婴煞在她体内翻腾,冲击着她的周身大穴。
江鲤咬着牙,忍痛封了身周几个大穴。
她快速运转体内断断续续的灵力,压制住着磅礴的煞气。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时辰,婴煞终于被他封印在体内,只需找个德高望重的寺庙,给它超度了即可。
贺北川腕上黑线终于退散,呼吸却依旧滚烫。
司机焦急的等在门口,盼着贺家的车队快来接应。
江鲤勾唇一笑,突感一阵晕眩,摇摇欲坠。
被一道天雷劈回来,灵力本来就不稳,现如今强行引煞锁煞,又和煞气冲撞,灵力从七成削减到一成。
她脸色煞白,踉跄一步,扶墙而立,掐指急卜。
铜钱卦象浮出八个字:“气运亏空,命不久矣。”
她紧咬住唇,掩住落寞神色。
想要活,就要找到自己的本源气运。
是谁?拿走了属于她的气运?
江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振奋精神,不管是谁,她都要把自己的气运拿回来。
低下头,江鲤感受着那微薄的灵力,不由得苦笑:“看来以后要省着用了。”
雨声滂沱。
江鲤随意找了快布条,草草缠住手掌,回头望向手术台上昏睡的贺北川。
男人眉心紧蹙,干裂的唇微动,像在梦里喊谁的名字。
江鲤俯身,听见极轻极轻的两个字:
“别走…落落…”
她指尖顿了顿,冷笑:“替身游戏是吗?呵呵,确实,你俩没能在一起,也怪我。”
她自嘲一笑,盘腿坐在冰冷的地上疗伤。
地面湿滑,外面的风雨也大。
江鲤的身子骨却挺的直,像是一棵松树,坚韧不拔。
江鲤想:等把贺北川的哑蛊解了,她就找个地方隐世修炼积攒功德去,懒得掺和他和江落落的情情爱爱。
更不屑做任何人的替身。
她就是她,就算灵力只剩一层,境界跌落到筑基期,她也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胸口的牙印,像一枚新鲜的朱砂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