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落尘颤颤巍巍站起，声音发弱，“对不起，我……”
落芷背对着他，面露愠色，声音却满是温柔：“现在我什么都不问，回幽兰居再说。”
开门时又叮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落芷不问，落尘反倒笃定——阿姐知道的，或许比他想的更多。
两人各自歇下后，云师姐在落尘屋外立了片刻，听见落芷开门声，忙回了自己房间。玄之却在大堂静坐，似在等候。
四不将刚踏进万君楼，便被玄之的声音惊住：“不知四位前辈也在，逸清照顾不周。”
四人吓了一跳，缩身后退。时不当轻咳两声：“原来是玄公子，好巧。”
“太巧，太巧了。”其余三人附和。
玄之莞尔一笑，这笑容让四不将心头发慌——此前从未见他笑过。
“我知四位一直跟在落尘师弟身后。”
“所以呢？”
“我不管诸位为何如此，只要不伤害落尘，我便当作未见。”
“玄公子放心，我等绝无害公子之意。”时不当脱口而出“公子”，话出口才觉不妥，偷瞄玄之，见他未追问，暗自松了口气。
玄之再施一礼，转身回房。四不将也各自歇息。这夜，无人能安睡。
次日万君楼外，玄逸景邀请云师姐同回灵应山，被婉拒：“师父这两日便到，九氏也将相继抵达，届时一同上山。”
“九氏”二字入耳，落芷与四不将的目光同时落在落尘身上，交汇片刻又散开。这一幕，全被玄之看在眼里。
落尘虽偶闻九氏，却因只有今生记忆，对此毫无波澜。
回到幽兰居，落芷取出一个药瓶：“这是爷爷研制十年的药丸，共三颗，你收好。”
落尘捧着药瓶：“是爷爷专为我制的？”
“阿姐原以为你用不上，也盼着你永远用不上……”落芷苦笑，“没承想这么快。”
“阿姐，你是不是都猜到了？”落尘眼中闪着迫切的光。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会不知？只是没料到煞气聚集得这么快。”
“那我的前生呢？”落尘的问题让落芷一怔。
“前生？”落芷移开目光，又转回来质问，“前生真那么重要？忘了便忘了，想起来又能改变什么？”
“我想知道那些画面是真是假——死去的人是谁？为何只有我活着？还有个像阿姐的人，总在心里挥之不去……”落尘突然半跪，眼中的绝望不该属于他，“一切越来越清晰，像昨天才发生。”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落芷心惊——爷爷说过，煞气会催醒钟离陌的记忆，可为何来得这么急？她蹲下身扶住落尘，“这不是第一次发作，对不对？”
“来灵应山后已有几次，一次比一次烈，像有人在刻意唤醒我。那日若不是师父，我怕是熬不过去。昨日云师姐一提凌氏、钟离氏，心口剧痛，煞气便又攻心……”落尘抚上心口，声音带着后怕。
落芷喃喃：“凌氏，钟离氏……”她望着落尘，“你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吗？”
爷爷曾说，她拦不住烬忘剑出世，也拦不住他记起钟离陌的过往。落芷心想：若终究要面对，便陪他一起。
落尘微微点头。
落芷轻抚他的头发：“明日我带你见四个人。但你要答应阿姐，不论听到什么，记住你是落尘，是鬼医落清风的孙儿，是我落芷的弟弟。”
“好。”落尘应声。
落芷心底仍在挣扎：爷爷，我选得对吗？与其被命运困住，不如拼死一搏。
阴暗的地狱里，那被锁链缚住的人忽然低笑，声音在死寂中回荡：“你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