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芷离开灵应山,沿原路返回,再次途经冥忘山鬼墓时,意外遇上四人。
鬼墓本就阴暗,此刻晦暗雾气愈发浓重,煞气也比上次路过时更盛。落芷灵力仍受压制,只得步步谨慎,边走边环视四周。
忽然,一阵惨叫入耳。医者本能驱使她上前查看,哪怕自身灵力微弱,也想看看是否有人需要救助。
浓雾中传来交谈声:
“我就说,不必再来了。”
“公子当年是握着烬忘剑消失的,只有找到剑,才能查到他的踪迹。”
“对。”
“对什么对?我们找了十二年,冥忘山都翻遍了,要找早找到了。”
“有人看见公子在冥忘山失了踪迹,定是困在某处,说不定剑也留在这里。”
“也对。”
“你就知道对。”
落芷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有人。”一人警觉道。
落芷在不远处试探着问:“你们是谁?”
“你是谁?”对方反问。
“我是大夫,路经此地,听见惨叫过来看看。”
“一个姑娘家来这鬼墓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险地吗?”
“知道,只是回家必经此路。”
“等等,你说你是大夫……”一人忽然想到什么,“莫非住在冥忘山脚下?”
“正是。”
“你是鬼医孙女,神医圣女落芷?”
“正是。”
四人确认她的身份后,提出同行:“我们随你下山,正好要找鬼医。”
“爷爷四处云游,未必在山下。”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对,我们可以等。”
“鬼医久居冥忘山,定是知道些什么。”
走出鬼墓,浓雾渐散,落芷终于看清四人模样——长相各异,能在此地行走,定非寻常之辈。“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余不闲。”
此人面容未经修饰,嘴角带须,年约三十九,腰间斜挂酒葫芦,素袍加身,未配灵器,若非亲眼所见,倒像个酗酒的糟老头。
“时不当。”
瞧着是个普通消瘦书生,手持折扇,头戴冠帽,面容白净,看似柔弱——后来落芷才知,这书生气质全是假象。
“丁不疑。”
体态丰腴,一身腱子肉却异常灵活,最常说“对”,手里总少不了吃食,此刻还在啃着只剩骨头的鸡腿。
“余未悔。”
话少却机敏,傲气不羁的模样,让落芷莫名想起落尘。
四人年龄相仿,衣饰性格各异。落芷未深想他们为何来鬼墓,只打趣道:“原来是‘四不将’先生。”
“咳咳,小姑娘,我们也算长辈。”余不闲笑呵呵的,“不过‘四不将’,倒也贴切,哈哈哈。”
“要有礼貌。”时不当收起折扇,在手心轻敲两下,语气郑重。
丁不疑扔掉鸡腿骨,吧唧嘴附和:“对。”
余未悔未插话,神情淡然。
“还是叫前辈吧。”余不闲饮了口酒。
“是,四位前辈。落芷失礼了。”
“落芷姑娘可否带我们去见鬼医了?”余未悔忽然开口。
“请随我来。”
一行五人离开鬼墓。
“落芷姑娘,往后莫要孤身来此。”余不闲看似粗犷,心却细,“鬼墓煞气若完全压制你的灵力,恐有性命之忧。”
“对。”
“多谢关心。不知四位为何出现在鬼墓?找爷爷又为了什么?”
四人对视,似有犹豫。最终余不闲直言:“我们来寻旧主。”
“寻主?什么样的人需到这鬼墓来找?莫非已遭不测?”
余不闲迟疑片刻:“我们的公子,钟离陌。”
“钟离陌?”落芷默念,“离陌,似有分离成陌之意,好悲的名字。”
“落姑娘,钟离是姓,单名陌字。”时不当解释。
“这姓氏倒是少见。不知爷爷是否听过。”落芷将名字记在心里,暗暗祈愿此人安好。
行约两时辰,终于到了冥忘山脚下的茅屋。院里,鬼医正晒制药草。
“爷爷,你在家。”
鬼医见落芷带来四人,手中的药铲猛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这几位是?”
“落先生,我们是钟离陌的朋友。”余不闲抱拳行礼。
鬼医放下药铲,拍了拍手上的土,对落芷道:“去厨房看看,做点吃的招待客人。”
转而问四人:“不知四位找老夫有何贵干?”
“我们想打听公子的下落。”
“落先生久居冥忘山,可曾见过他?”
“不曾。”鬼医语气平淡,“当年钟离陌失踪后,世间传言颇多,你们若信那些,便不必来问我。”
“有人见他最后出现在冥忘山。”余未悔冷声说。
“冥忘山之大,失踪之人何止他一个。”鬼医扬声催道,“落芷,快点,客人该饿了。”
“哎,来了。”
四不将知他不愿多言,时不当起身:“落先生,叨扰了,我们改日再来。”
四人离开后,鬼医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未动。钟离陌……十二年了,终究还是来了。这劫数,终究躲不过吗?
“那落清风,定知公子下落。”余未悔走在最后,突然开口,让四人驻足。
“何以见得?”
余未悔面色一正:“他听到公子名字时,握药铲的手紧了三分,眼神也飘了,还特意支开落芷姑娘——分明是想隐瞒什么。”
“这也未必……”余不闲半信半疑。
“明日再来,带点‘诚意’,他总会说的。”余未悔嘴角噙着一丝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