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他手执烬忘,重重将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一阵冷笑声在山里回旋,惊得野兽飞禽在山间逃窜鸣叫。
“烬忘,烬燃前尘,忘断过往,”他眼眸微抬,嘴角邪魅一笑,“我若为魔,谁敢阻拦,谁敢不尊。”
剑起时,划过手心,鲜血顺着剑刃注满剑身。烬忘汲取了他的鲜血,他面目狰狞,双目凌厉,与曾经判若两人。
据传闻,烬忘一旦被主人主动喂血,便会引魔入世。但需经历数年或数十年的归化,归化因人而异,或重生,或遁世,不论哪一种,都会被抹去所有记忆。而烬忘会化为剑气等待主人归来,烬忘再现之时,便是魔尊重生之日。
一白须老者,身披斗笠,背后竹筐装满药草,采药时忽感寒风骤起,天色瞬间黑暗,一阵咆哮让附近动物四处乱窜。他望向山顶,只见一团暗红色在半空浮动,手捻胡须摇头叹息:“一念入魔,魔尊降世,天下必乱!魔非魔,人非人,孰为魔障,孰为凡人?难辨,难辨啊!”
老者赶往山顶,山间回荡着婴啼声。他俯身想抱起婴儿,却被其眉眼间的红痣吸引——那红痣像眼睛般跳动,既吸山间灵气,也纳周遭煞气。老者指尖凝起淡青色灵光,轻轻拂过婴儿眉心,红痣瞬间隐入皮肤,再无踪迹。
“孩子,看你的造化了。”老者抱起婴儿匆忙离去,山间转瞬恢复往日平静。
老者将婴儿带回山下茅屋。
院里,一个约5岁的女婴正在独自玩耍。
“落芷。”
“爷爷。”落芷听到声音,飞扑过去抱住老者的腿撒娇,“爷爷,你怎么才回来?”
“爷爷给你带回一个弟弟,陪你一起玩好不好?来。”老者一手抱婴儿,一手拉着落芷进屋,将婴儿放到床上。
“爷爷,他叫什么名字?”落芷用胖乎乎的小手戳了戳婴儿的脸蛋,“好可爱。”
老者沉吟片刻:“落尘。”
落地归尘,万物皆善。
“落尘,落芷,”落芷反复念着两个名字,“落芷,落尘,好听。”
“落尘,落尘。”落芷逗弄着婴儿,稚嫩的声音与落尘的咿呀声交织,成了她日后最幸福的回忆。
老者望着落尘,不禁忧心——自己做得对吗?该如何让他远离尘世?
“爷爷,爷爷!”落芷突然不停晃着他的手臂惊叫,老者凝神细查,却未察觉异常。
“怎么了,落芷?”
“爷爷,落尘身上有一圈白光。”落芷抬头解释,“全身都是,像层薄薄的纱!”
老者心中一震:自己以灵识扫过三遍,竟未发现丝毫异样,这分明是烬忘的剑灵……为何落芷能看见?
他望着落芷澄澈的眼眸,忽然明白——或许,这便是天意。思虑后,他决定让落芷知晓真相,她或许是落尘最后的一线生机。
“落芷,这白光,是剑灵。”
“剑灵。”落芷似懂非懂地听着。
“世间有一把名唤烬忘的宝剑,烬忘认主。若它吸食了主人的鲜血,便会剑灵附身。”
“意思是这剑灵会跟着落尘,陪他一起长大,对吗?”
“嗯嗯。”落芷心灵透彻,老者甚是满意。
“那我也和剑灵一样,陪着落尘。”落芷一脸天真,不知自己的命运已因落尘的到来而改变。
“落芷,千万记住,别和任何人提起今天爷爷说的话。”老者仍心有不安,一再嘱咐。
“嗯,嗯!”落芷欢快点头,“落芷知道了。”
落芷自婴儿时便跟着老者,聪慧过人:两岁认字,四岁吟诗作画,五岁已熟读医典、识得药草。
老者轻拂她的头发:“落芷,之前教你的医理药理,都熟记了吗?”
“记得,爷爷。我现在每天都会再温习一遍。”
“好孩子,那还记得爷爷教的医训吗?”
落芷正身而立,娓娓道来:“医者,仁心,医可医之人,救可救之人,救人易,医心难。医者,不滥动恻隐之心,只救该救之人。”
“落芷,切记,医者虽仁心,却也可能因仁心害了自己。心可善,但不能被善所欺,知道吗?”老者神色严肃。
“爷爷,落芷都明白。”
“好,好,好孩子。”老者一手捋着胡须,终是稍感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