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深空观测站的穹顶在极光中泛着幽蓝的光，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三秒钟。屏幕上的光谱图剧烈抖动，参宿四的红外辐射曲线突然暴涨了七个数量级，这不合常理的数据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我需要宇宙航天局卫星的实时数据。“他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器传到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背面基地时，已经带着金属般的颤音。观测站外呼啸的极地风暴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整个北极圈都在屏息等待。
全息投影在控制室中央亮起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个本该呈现优雅螺旋的猎户座星云，此刻像被暴力撕开的伤口，参宿四所在的位置爆发出刺目的青白色光团。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见投影系统发出过载警报，量子计算机的散热风扇疯狂旋转起来。
“猎户座的X射线流量计爆表了。“她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控制台左侧，她身后的月球基地走廊闪烁着红色警报灯，“伽马射线暴的喷流轴倾角正在计算，但根据爆发强度...“她的声音突然卡住，深空监测网的立体星图在两人之间展开，那条致命的射线路径如同审判之剑，正对着太阳系第三行星的轨道。
他的胃部抽搐起来，他调出太阳系运行模型。淡蓝色的轨迹线与猩红的死亡射线在三个月后的某处交汇，精确得令人绝望。观测站的恒温系统似乎失效了，他呼出的白雾在键盘上凝成冰晶，手指却烫得像是摸到了参宿四的表面。
“立即接通全球深空防御理事会。“她的指令让量子通讯器泛起涟漪，她的全息影像开始分裂成十二个不同时区的紧急会议窗口。他看到他故乡总部的张院士正在咳嗽，老人面前的茶杯映着不断跳动的辐射值；联合国秘书长把钢笔捏得咯吱作响；开普敦天文台的科学家在胸口画着十字。
“根据最新修正模型，伽马暴将在72天后抵达地球。“他的声音在数字化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能量等级暂无法估量。“听到这一则消息，众人都面露难色。褐色的液体在零重力环境下缓慢的凝成颤抖球体。
月球基地突然剧烈震动，她的影像扭曲成锯齿状。“月震等级7.2！“她的喊声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巨响，“核心舱气压下降，重复，核心舱——“通讯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舷窗外如烟花般炸开的太阳能板，以及突然出现在月球暗面的诡异光斑。
他扑到观测窗前，格陵兰的永夜天空正在燃烧。不是极光，而是某种介于紫色与靛蓝之间的妖异光芒。迷幻无比似斑斑点缀的画师纸。地面传来冰层开裂的闷响，深达如海底的冰盖在伽马暴的预热辐射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控制台的警报器突然全部静音，这种反常的寂静比任何声响都可怕。他转过身去，看见光谱仪的数据流正在逆流——不是仪器故障，而是宇宙常数在局部发生了畸变。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二十年前导师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那个词：真空衰变。
南极的备用量子通讯器突然激活，扭曲的声波中传来各国语言的叫声。“...地磁北极偏移17度...““电离层完全消失...“，“海洋中心迎来了巨大的磁场风暴反应。”
他的的手指深深掐进操作台的防震软胶，他突然明白那些光斑的含义——这不是单纯的伽马射线暴，而是整个猎户座旋臂散发的真空结构正在塌陷。人类以为自己在观测星辰，实则是透过培养皿看着沸腾的宇宙汤锅。
当第一道真正的伽马暴前锋抵达时，格陵兰的天空裂开了。不是比喻，他亲眼看见漆黑的裂缝在紫光中蔓延，如同破碎的显示器屏幕。裂缝中溢出彩虹色的流体，所到之处连冰雪都开始量子隧穿，冰晶直接汽化成纠缠态的粒子云。
他最后发送的数据包包含十二个维度的拓扑方程，这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墓志铭。观测站的钛合金穹顶在量子潮汐中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态，他在不断坠入无限循环的空间前，突然想起她总说的月球基地的咖啡比地球的更好喝——因为低重力环境下，表面张力会让咖啡香气分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