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碎玉轩的烛火灭了大半,只剩窗台上一盏小灯,映着夏秋知蜷在被窝里的身影。
许是白日杏仁酥吃多了,她刚一爬上床就困意席卷,眼皮刚一阖上,鼻尖就钻进一阵食香。
闻着气味,好像是刚出炉的桂花糕,山楂味十足的冰糖葫芦,还有……油香丰富的烤鸡?
夏秋知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触发了某种系统机制。
她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居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云雾里,脚下踩着软绵绵的“云毯”,眼前摆着长桌,桌上竟摆满了吃食:
不止先前闻到的,还有冒着热气的蟹黄虾饺,油光锃亮的酱肘子,甚至还有一碗撒满芝麻的胡辣汤,旁边堆着小山似的杏仁酥,比御膳房送的还精致?
“这是……弹幕君送的福利?”
夏秋知揉了揉眼睛,刚要伸手去抓前面的虾饺,就见云雾里走出一个青衫人。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只瞧见袖口绣着银线云纹,手里还抱着一片放大版的“玉树叶”。
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样子。
夏秋知看的一愣,随后那人抬手在半空轻轻一点,桌上的胡辣汤突然“咕嘟”冒泡,撒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四个字:“请用。”
夏秋知手顿在半空,心里警铃大作,弹幕没说过做梦还能遇到“投喂NPC”啊!
她往后退了半步,盯着那人:“你是谁?这是哪儿?”
青衫仙人轻笑一声,声音清润好听:“道友不必惊慌,此地是‘梦食阵’,至于吾之名,暂时还不便透露。今夜到访,主要是想请道友尝些点心。”
“道友?”夏秋知心里咯噔一下,绕着长桌走了半圈,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你为何这般讲话,比古人还古人,喔,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神仙,特意用阵法给我托梦,就为了请我吃点心?”
“额……,也可以这么说吧。”那人终于转过身,眉眼清俊,额间一点朱砂,手里的玉树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大号筷子。
他夹起一个大酱肘子到夏秋知碗里,说道:“道友近日在碎玉轩,怕是没怎么吃好。这些佳肴,权当赔礼。”
“赔礼?”夏秋知没接,反而盯着他额间的朱砂,“赔什么礼?赔你画的符差点让我被贵妃弄死?”
那人夹着酥饼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但很快转换成一抹笑意:“道友倒是直接。那符虽是吾所画,却被人挪了用途,确实该赔。”
他将酥饼放在碟子里推过去,“尝尝?这是吾用‘凝香术’做的,甜而不腻。”
夏秋知盯着那酥饼,又看了看桌上的烤鸡、大肘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
她咽了口唾沫,决定“先吃再问”。
她先拿起个酥饼塞进嘴里,果然比御膳房做的香,甜丝丝的,带着股冷冽的草木气,甚是开胃。
“你用阵法就为了做点心?”她含糊不清地问,手里又抓了个虾饺,“你们神仙都这么闲吗?”
那人用法术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慢悠悠道:“阵法用途多样,能困敌,自然也能……做点心。”
杀人之用途他直接忽略不说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冰糖葫芦,“施主瞧那串,要用‘定形术’冻住了糖衣,咬起来才会更脆。”
夏秋知咬开冰糖葫芦,糖衣果然“咔嚓”作响,酸甜适中,很好吃。但此刻夏秋知的心里更疑惑了:“你找我,肯定不止为了吃吧?皇上让你来的?”
那人没直接回答,又夹起块酱肘子,用法术轻轻一划,骨头瞬间与肉分离:“施主可知,你前日在狗盆里捡到的珠钗,内侧刻的‘莲’字,其实是‘莲心’的缩写?那是小莲母亲的,曾是太后的陪嫁宫女。”
夏秋知嘴里的吃食差点掉出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吾多少会些推演之术。”那人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脸上,“施主若想在后宫安稳吃点心,有些事,怕是躲不掉。”
他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刚才撒出的热气又凝成一行字:“三日后,太后会针对此前种种大动干戈,你且警醒一些。”
话音刚落,桌上的食物突然开始气化。那人的身影也渐渐淡在云雾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施主若想吃贫道做的点心,改日可来忘潮阁——报‘松鼠’二字即可。”
“哎!你别走啊!”夏秋知伸手去抓,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前全是汗。
窗外天刚蒙蒙亮,黑风不知何时趴在床边,摇晃着尾巴看着她。
四下静如往常。
“梦食阵?神仙?”夏秋知摸了摸嘴角,好像还留着那股薄荷杏仁香。她低头看了看黑风,“我刚才……真的做梦了?”
黑风“呜”了一声,叼起地上的毛球甩了甩。
缓了缓神,夏秋知忽然想起那人最后那句话,还有他说的“三日后太后要动手”,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那人……还真有点东西啊!”夏秋知摸了摸肚子,突然有点想念梦里的烤鸡了,“别说,是挺好吃哈。但为什么要说报‘松鼠’能领点心呢?”
【!!!神秘人物登场!还是在梦里投喂!】
【他绝对是皇上派来的!!】
【“梦食阵”用来做点心,这神仙肯定也是吃货!】
夏秋知瞪着弹幕,又看了看窗外。
忘潮阁?
夏秋知弯下身戳了戳黑风的脑袋,“你说,我该不该去?”
黑风舔了舔她的手指,尾巴摇得更欢,像是在说“有吃的就去”。
夏秋知笑了笑,又扒拉起黑风的耳朵,把梦里那青衫人的模样比划给它看:“你说奇不奇?那人额头上还有红点,说话文绉绉的,真像是话本里的‘神仙’。”
黑风歪着头,尾巴扫得床沿“啪嗒”响,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是在附和。
夏秋知被它逗笑,捏了捏它的鼻子:“也对,说不定人家真是来给我报信的,三日后太后要动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的轮廓,眉头慢慢皱起来。
碎玉轩偏僻得很,连个正经侍卫都没有,真要出事,她和春桃加上一条老狗,怕不是人家的对手。
【!!别怕!还有皇上呢!他肯定盯着的!】
【就是!太后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皇上昨天还赏点心了呢!】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要不让黑风当哨兵?它鼻子灵!】
夏秋知瞥了眼蹲在脚边的黑风,叹了口气:“它能防什么?顶多啃啃人家的裤腿。”
黑风听了,“嗷呜”一声,感觉有被冒犯到。
没一会儿,春桃就端着水盆进来,见她对着窗外发呆,忍不住问:“小主,您今天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
“无事,”夏秋知卷起衣袖,走到水盆边,掬起水洗了脸,又挑了些牙粉净了牙,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大半,“对了春桃,你去帮我打听两件事。”
“小主您说。”
“一是看看忘潮阁在哪儿,是什么地方;二是探探其他宫里的动静,尤其是贤嫔、胡才人那边,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夏秋知擦着脸,“别声张,悄悄问。”
春桃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等春桃出去,夏秋知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心里仍有些打鼓。
梦里那人说得笃定,太后要“大动干戈”,是像上次那样栽赃符咒,还是有更阴的招?
她摸了摸狗头,笑了笑。
“走,黑风,陪我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