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嫂,你们采的根本不是灰灰菜,是泽漆!这玩意儿毒得很!”
胡大强媳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就在田埂边上摘的……哪能搞错……”
宋绵绵二话不说,掰断一根茎秆,立刻有白色汁液流出来。
她又从那堆野菜里翻出一株真正的灰灰菜,也掐断了茎,将两者进行对比。
“你瞧,灰灰菜叶子背面有一层白白的粉,叶子薄一点。泽漆没白粉,而且一折就有白浆冒出来……”
大强媳妇腿一软,扑到丈夫身上嚎啕大哭。
宋绵绵皱眉,目光看向大夫。
“您有办法救他吗?”
“得赶紧让他把吃的东西吐出来,再喝解毒药才有一线生机……可他现在胃里堵着,吐不出来啊……”
大夫语带无奈。
说完,便收拾药箱,叹气走了。
宋齐阳急得直跺脚。
“小妹,现在咋办?”
他跟胡大强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
眼看兄弟快不行了,心里比谁都难受。
宋绵绵咬着嘴唇,脑子灵光一闪。
“大娘,快去茅坑舀一勺粪来!”
她冲胡大强娘喊道。
“你要粪干啥?”
“灌给大强哥,让他吐!”
宋绵绵催着。
“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全场傻眼。
不光胡大强娘愣住,连周围的人都张大了嘴。
宋绵绵见大娘不动,推了下哥哥。
“大哥,你去!别磨蹭了!”
宋齐阳盯着生死未卜的兄弟,牙心一横,抄起墙角的长柄勺,直奔茅房。
等他端着满满一勺粪回来时,现场顿时一片骚动。
“她真要拿粪灌人啊?”
“这一勺下去,毒没解,先被臭死了!”
宋绵绵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
她弯腰捡起一根草,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捂住口鼻。
做完这些,她迈步走向哥哥宋齐阳。
他望着妹妹走近,低声问道。
“小妹,真要喂他吃粪?”
宋绵绵站定在他面前,伸出手,接过宋齐阳手中的粪勺。
“大哥,你按住大强哥,别让他挣扎。”
宋齐阳盯着妹妹的脸,最终点头。
随后他走过去,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压住胡大强的肩膀和手臂,防止他乱动。
胡大强的娘和媳妇站在一旁,看着此情形,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哥,你摁紧他,把嘴撬开。”
胡大强虽然浑身无力,呼吸微弱,但意识并未完全消失。
他听到宋绵绵的声音,又感觉到有人在掰他的嘴,立刻明白了要发生什么。
他猛然睁开眼,开始拼命挣扎。
宋齐阳咬紧牙关,双手加力,将胡大强的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另一只手用力掰开胡大强的下颌,迫使他的嘴张开。
他朝妹妹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只见宋绵绵拿着草,一点点往胡大强喉咙里送。
“小妹,这……”
宋齐阳刚想开口,却见妹妹极轻微地摇了下头。
他立刻闭嘴,双手死死压住胡大强的身子。
“呕——”
胡大强浑身扭动,脸憋得通红。
那根草在他喉咙里轻轻划动,痒得他难受,但就是没有想吐的感觉。
宋绵绵蹲在一旁,皱着眉叹气。
“怪事,一勺粪水下去怎么还不吐?”
她伸手探了探胡大强的脉搏,发现跳得极快。
若是再吐不出来,恐怕真要出人命。
“大哥,再去茅坑舀一瓢新的来!”
“别啊!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吐!”
胡大强终于撑不住,嘶吼一声,张嘴就是一阵狂喷。
瞬间,一股酸臭味的在院里炸开,众人被熏得拔腿就跑。
“呕……宋、宋齐阳……”
胡大强吐得满脸涕泪。
“老子……老子跟你们没完!”
“大娘,大强嫂子,快去熬甘草汤!要浓一点!”
宋绵绵一边说话,一边帮胡大强翻身,让他侧躺着,防止呕吐物堵住气管。
两人见胡大强都吐出胆汁了,知道命算是保住了,连忙爬起来找药抓药材。
等胡大强连喝了两大碗汤药,脸色总算没那么惨白了。
他软塌塌地躺在竹椅上,瞪着宋家兄妹。
“你们……真敢拿粪水灌我?”
宋绵绵“扑哧”笑出声。
“大强哥,你闻闻自己嘴里啥味儿,不就清楚了?”
“我要是好好说,你能把草全吐出来吗?”
大强娘和大强媳妇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先是愣住,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大强媳妇嘴里念叨。
“哎哟我的天,这话说得也太损了!”
大强娘也拍着大腿乐。
“绵丫头这招太绝了!谁家孩子不听话,就得这么吓一吓才管用。”
救回胡大强后,宋绵绵立马从屋里冲出来。
她一口气跑到村口,看见里正正在跟人说话,立刻大声喊:
“爷爷!您快让大伙都查查,说不定还有人挖错了!现在还不晚,别等吃了再后悔!”
里正一愣,拔腿就往祠堂跑,边跑边喊:“快!敲锣!赶紧敲锣!全村都得听清楚!”
“哐——哐——”
刺耳的铜锣声在小溪村上空回荡。
几个小伙子扛着锣沿村奔跑,挨家挨户的敲门。
“快检查你们挖的灰灰菜!别掺了有毒的野草!谁家已经煮了的,赶紧倒掉!”
果然,村里好几户人家已经吃坏了肚子。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根本没想到是野菜里混了毒草。
可他们哪知道,宋绵绵之前说用粪水催吐根本是吓唬人的。
她冲进杨铁匠家时,看见几个壮汉正死死按着孩子,脚边还放着个臭得熏人的粪桶。
“别灌!”
她刚喊出声,杨铁匠已经舀起一瓢黄乎乎的粪水,仰头就往自己儿子嘴里倒。
“哗啦”一口灌下,孩子脸都变了色。
“呕——”
下一秒,小孩将秽物喷得满地都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宋绵绵气得直跳脚。
“我是骗胡大强的!我又没真让他喝!”
老太太还不服气,叉着腰站在门口。。
“新鲜的才管用!放久了就没效力了!这还是我家老头刚从茅房里捞上来的呢!多及时!”
半个时辰后,全村了毒草的人家全被灌了粪水。
然后又喝了熬好的绿豆汤,一个个才缓了过来。
太阳落山,晚风轻拂,宋绵绵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
她望着乱成一团的乡亲们,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