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念走出时氏大楼，刚坐进车里，手机就收到了傅遂的消息，附带着纪家建材渠道的最新动态——几家核心供应商已经收到通知，终止了与纪家的所有合作。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谢了”，随手将手机扔到副驾。傅遂和顾北言总能在这种时候，不动声色地帮她铺好路。
车子往“迷雾”的方向开时，她给W发了条简讯：【纪家那边，帮我盯死了。】
W几乎是秒回：【放心，你的事，比Z组的任务还重要。对了，时景溯那小子，昨晚让人查你的训练记录，被我拦下了。】
江止念眉峰微挑。果然在查她。
晚上八点，“迷雾”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江止念刚走到门口，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就恭敬地迎上来：“江小姐？傅少吩咐过，您的包厢在顶楼。”
顶楼的VIP包厢隔音极好，推门进去时，顾北言正举着话筒嘶吼，祈鸢坐在沙发上笑到打跌。看见她进来，两人立刻停了动作。
“念念！这儿！”祈鸢冲她招手，身边还坐着个穿着潮牌的少年，眉眼和傅遂有几分像，“给你介绍，傅遂哥的弟弟，傅晟，这家店的老板。”
傅晟笑着冲她举了举杯：“早听过江小姐的名字，我哥和北言哥天天念叨你。”
江止念在沙发上坐下，顾北言立刻递过来一杯果汁：“无酒精的，特调的葡萄汁，你肯定爱喝。”
几人闹了没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侍者领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傅少，纪少和曲小姐在楼下，说想上来打个招呼。”
傅晟皱眉：“我没请他们。”
“纪少说……是冲着江小姐来的。”
江止念端着果汁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顾北言当即骂了句：“他脸挺大，念念不想见，让他们滚。”
话音刚落，纪砚池已经出现在门口，曲婉儿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神却在看到江止念时暗了暗。
“止念，真巧。”纪砚池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
江止念没起身，甚至没抬头，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纪先生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纪砚池想说什么，被曲婉儿打断。
“江小姐刚回京城，肯定有很多人想认识吧？楼下还有几位叔伯，都是京圈有头有脸的，要不要下去见见？”
曲婉儿笑得温婉，话里却带着点施压的意味——暗示江止念现在的身份，不配待在顶楼的VIP包厢。
顾北言刚要发作，被江止念按住。她终于抬眼，目光落在曲婉儿微隆的小腹上，语气平淡：“曲小姐怀着孕，还是少往酒吧这种地方跑。噪音大，对孩子不好。”
曲婉儿的脸色瞬间白了。
纪砚池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止念，婉儿是好意。”
“好意就不必了。”江止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和纪先生没熟到需要‘打招呼’的地步，慢走，不送。”
纪砚池的拳头攥得死紧，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被曲婉儿拉着离开了。
包厢里的气氛冷了下来。祈鸢气鼓鼓地骂：“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傅晟打圆场：“别理他们，喝酒喝酒。”
江止念没什么胃口，走到落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纪砚池和曲婉儿上了车，车后座上，纪砚池正烦躁地推开曲婉儿的手。
发件人紧跟着又发来一条：【需要帮你‘处理’一下吗？】
江止念挑眉，回了两个字：【不用。】
她认得这个号码，是时景溯的私人号码。
没过几秒，对方又发来一条：【酒吧的监控，我让人切到你这边了，想看什么，随时找傅晟。】
江止念看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这盘棋，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时景溯到底想做什么？帮她？还是在利用她牵制纪家？
“念念，发什么呆呢？”顾北言走过来，递给她一串烤鸡翅，“刚烤好的，没放葱姜。”
江止念接过，咬了一口，油脂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心里的烦躁散了些。
“没什么。”她笑了笑，“在想，明天该怎么让纪家彻底退出城南的项目。”
顾北言凑过来，压低声音：“需要帮忙吗？我认识几个道上的，让他们‘吓吓’纪家那些钉子户？”
“不用。”江止念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对付纪砚池，得用他最在乎的东西。”
窗外的霓虹灯映在江止念脸上，明明灭灭。
她知道，纪砚池心里的那根刺，该拔了。而时景溯这颗棋子，既然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第二天上午，时景溯的办公室里气氛严肃。江止念坐在会议桌一侧，面前摊着城南项目的施工图纸，指尖在“地下停车场管线改造”那栏敲了敲：
“这里必须重做，原设计有安全隐患，我已经让Z组的工程师出了新方案。”
时景溯接过方案看了两眼，颔首：“按你的来。”
秦泽川坐在旁边核对合同条款，忽然抬眼看向江止念，语气带着点讶异：“说起来，江小姐倒是比我们想象的更宽裕，城西那栋海景别墅，是全款拿下的？”
他昨天查资料时偶然看到，那笔钱足够买下一个纪家的小产业。
江止念没抬头，淡淡嗯了一声。
时景溯放下方案，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戏谑：“这么有钱？不如考虑包养我？”
江止念画图的手顿了顿。
他唇角勾着笑，补充道：“你包养我，时家的产业自然也是你的，城南项目这点合作，根本没必要谈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秦泽川握着笔的手一顿，看向时景溯的眼神像在看疯子——这位以冷硬著称的掌权人，居然会说这种话？
江止念终于抬起头，视线平直地对上时景溯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精准又扎心：“时总年纪太大了。”
时景溯的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而且，”江止念顿了顿，仿佛在认真评估，“看这架势，活估计也不怎么样。”
“噗——”秦泽川没忍住，一口笑喷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时景溯说话，还是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
时景溯的脸色沉了下去，不是真生气，而是被噎得没话说。他盯着江止念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喉结滚了滚，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秦泽川。”
秦泽川笑得直不起腰，摆着手：“我出去，我马上出去，不打扰你们谈‘合作’”
他抓起文件，几乎是落荒而逃，关门时还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时景溯看着江止念，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低笑：“江止念，你知不知道，全京城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现在有了。”江止念低下头，继续在图纸上标注，语气平淡，“而且时总刚才的提议，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时景溯走到她身边，俯身看着图纸，呼吸扫过她的耳畔：“那什么有吸引力？Z组的佣金？还是W给你的‘嫁妆’？”
江止念侧头避开他的气息，抬眼时眼底带着冷意：“时总要是再查我，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
“查你？”时景溯直起身，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点坦荡的玩味，“江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Z组的加密系统确实棘手，但还不至于让我费心思。”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只是你那栋别墅的安保系统，用的是Z组内部专线，稍微留意就看得出来。”
江止念的指尖猛地收紧。她确实让傅遂按Z组标准改造了安保，却没想到时景溯能一眼识破。
时景溯没再逼问，转身回到座位上：“施工队下午进场，你去盯着？”
江止念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点头：“好。”
她收拾好图纸起身，走到门口时，听见时景溯在身后说：“对了，关于‘活好不好’这件事，江小姐或许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江止念的脚步一顿，没回头，“砰”地带上了门。门内传来时景溯低低的笑声，像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在她心尖上。
回到车上，江止念立刻给W发了条消息：【时景溯对Z组的系统很了解，查他和组织有没有旧怨。】
W的回复很快：【查了，干净得很。那小子是商业奇才，手腕硬，但从没碰过杀手界的事。倒是你，少跟他斗嘴，那老狐狸的心思比纪砚池深十倍。】
江止念盯着屏幕，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干净？她才不信。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甚至一眼看穿Z组的安保系统，时景溯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下午的施工现场，纪家安插的钉子户果然开始闹事。
江止念没废话，直接让傅遂联系了城管和住建局，拿着对方违建的证据当场清场。
全程冷静利落，连施工队的负责人都看得咋舌——这十七岁的小姑娘，比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还狠。
收工时，夕阳正浓。江止念站在空地上看图纸，手机突然响起，是时景溯。
“钉子户清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
“晚上有空？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做排骨很地道，没放葱姜蒜。”
江止念看着远处的塔吊，沉默片刻：“时总这是想验证自己‘活好不好’？”
那边顿了两秒，随即传来低笑：“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