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成计划的雏形(1 / 1)

颜忆安默默跟上。走出急诊大楼,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以为沈时宁会让她自己打车离开,或者让司机送她回学校。

然而,当她看到另一部银白色的奔驰车已经安静地停在她面前时,她愣住了。

司机老杨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沈时宁脚步未停,走到车旁,侧身对颜忆安道:“上车。”

颜忆安彻底懵了:“沈先生?我……我可以自己回学校的,这边地铁和打车都方便的。”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待着。”沈时宁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学校宿舍这个时间也未必方便处理伤口。去我那里,有阿姨照顾。”

“去……去您家?”颜忆安惊得几乎失声,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晕瞬间又涌了上来,混杂着巨大的错愕和不安,“不,不行的沈先生!这太麻烦您了!我真的可以……”

“上车吧,我不是人贩子。”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她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夜色和车灯的映照下,如同寒潭,却又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几近叹息的无奈,“推掉一个无关紧要的应酬,换一个伤员的妥善安置,这是效率问题,不是麻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带着惊悸余韵的苍白脸庞和肩头厚厚的敷料,“上车。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判断和强势的执行力。颜忆安所有的拒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及那丝几不可察的、仿佛在说“别浪费时间”的不耐烦,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无力的妥协。

她默默地低下头,像一只终于认命的、被雨淋透的猫,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辆曾载着痛苦与希望、此刻又带着未知去向的奔驰后座。

车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夜风。车厢内,高级皮革的冷冽香气似乎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静的氛围。

沈时宁坐进副驾驶。

“老杨,回云庐。”他简洁地吩咐。

“是,沈总。”

车子平稳地滑入夜色中的车流。颜忆安蜷缩在宽大舒适的后座一角,身体依旧残留着细微的颤抖。她紧紧抱着自己装着药的小袋子,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后背伤口的钝痛,被撞时的惊吓,孕妇身下蔓延的羊水,刺耳的刹车声,沈时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无数画面在脑中混乱地交织、旋转。

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如何驶入那一片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掩映在茂密绿植中的低密度别墅区。当她被轻微的刹车感惊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一栋线条简约现代、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前。

别墅的门无声地打开,一位穿着整洁素雅制服、气质温和的中年女性已经等在门口。

“先生,您回来了。”她恭敬地欠身,目光随即落在颜忆安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没有丝毫惊讶或探究。

沈时宁下车,对颜忆安道:“这是张姨。”然后转向张姨,“这位是…受了点伤,今晚住客房。你帮她处理一下,准备些清淡的夜宵和安神茶。”

“好的,先生。小姐,请跟我来。”张姨的声音温和而令人安心,她自然地伸出手,虚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的颜忆安。

“我叫颜忆安……”忆安轻声的说到,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沈时宁说的,还是对张姨说的。

颜忆安茫然地跟着张姨走进这栋明亮、宽敞、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房子,脚下柔软的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时宁并没有跟进来,他正站在车旁,似乎又在接听另一个电话,侧脸在庭院灯光的映照下,线条冷硬,带着一种与这舒适居所格格不入的、属于外面广阔世界的疏离与繁忙。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几个小时前,她还是陆家嘴金融中心某个证券公司一名普通实习生,此刻,她却带着一身狼狈和伤痛,站在了这座看起来像另一个世界的房子里。而那个带她来这里的男人,沈时宁,他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疑问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但极度的疲惫和后背传来的阵阵闷痛,让她再也无力思考。她只是本能地跟着张姨,走向那个未知的、临时的避风港。

云庐别墅的客房宽敞而静谧,空气里弥漫着新换床品洁净的皂角清香和极淡的助眠香薰气息。张姨动作轻柔而专业,帮颜忆安处理了伤口、更换了舒适的纯棉家居服,又看着她喝下温热的安神茶和消炎药。身体的极度疲惫和药物的作用很快让她沉沉睡去,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黑暗。然而,白日里强行压抑的惊惧、撞击的钝痛、以及目睹生命边缘挣扎的巨大冲击,并未因睡眠而消散,反而在意识深处发酵、翻腾。

后半夜,颜忆安开始陷入混乱的梦境。冰冷刺耳的刹车声、漫天飞溅的西红柿汁液如同鲜血、孕妇痛苦扭曲的脸庞和身下不断蔓延的深色湿痕、还有沈时宁那双在昏暗车厢后视镜里深不见底的眼睛……所有画面扭曲、旋转、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她在噩梦中无意识地挣扎、呓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却像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一阵阵发冷后又燥热难当。

凌晨一点多,习惯性夜间巡视的张姨轻轻推开客房的门,借着走廊壁灯微弱的光线,发现床上的人影蜷缩成一团,被子被踢开一角,呼吸急促而沉重。张姨心中一动,走近床边,伸手探向颜忆安的额头——那温度烫得惊人!

张姨脸色微变,立刻转身,脚步放轻却迅速地走向二楼尽头的主卧。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在厚重的实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里面很快传来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回应:“进。”

张姨推开门。主卧空间开阔,设计极简,只有必要的家具。沈时宁并未入睡,他穿着深色丝质睡袍,靠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几份文件,旁边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显然还在处理工作。他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但眼神依旧锐利清醒。看到张姨深夜进来,他眉头微蹙:“什么事?”

“先生,”张姨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急切,“颜小姐……她在发高烧!额头烫得厉害,好像还做噩梦,一直在说胡话。”

沈时宁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那份工作带来的倦怠被一种更凝重的情绪取代。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身:“体温量了吗?”

“还没来得及,但摸着肯定超过39度了。”张姨回道。

“药箱里有退烧药,拿来。”沈时宁一边快速吩咐,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客房。他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阵冷风,睡衣的带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系好。

客房里,颜忆安依旧在昏睡中不安地扭动,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嘴里断断续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车……快……宝宝……别怕……”脆弱得不堪一击,全然不见白日里在街头不顾一切拦车救人的那股韧劲。

沈时宁走到床边,俯身,温热的大手直接覆上她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他眉心拧得更紧。张姨很快拿来药箱和水。沈时宁接过水杯和退烧药(布洛芬混悬液),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坚定。他一手轻轻托起颜忆安滚烫的后颈,试图让她微微仰头,另一手将药液小心地凑到她唇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颜忆安,张嘴,吃药。”他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此刻下意识的喊的那么顺口。

或许是那声音穿透了混沌的梦境,或许是身体的本能渴求,颜忆安迷迷糊糊地配合着吞咽了下去,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沉,眉头痛苦地蹙着。

沈时宁将她放回枕上,盖好被子,对张姨道:“看着她,十分钟后量体温。”说完,他转身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不到五分钟,沈时宁再次出现在客房门口。他已经换下了睡袍,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衬衫和长裤,头发略显凌乱,但周身的气息已完全切换回那个掌控一切的沈总。他手里拿着车钥匙。

“体温?”他问刚放下体温计的张姨。

“39.5度,先生。”张姨忧心忡忡。

沈时宁眼神一凛,不再多言。他走到床边,弯腰,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一手穿过颜忆安的颈后,一手穿过她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烧得人事不省的女孩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她的身体滚烫而柔软,隔着薄薄的家居服,热度清晰地传递到他手臂上,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开门。”沈时宁的声音低沉平稳,抱着她大步向外走去。张姨连忙跟上,提前打开了别墅大门和通往车库的通道门。

凌晨两点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路灯在空旷的道路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光影。银色的奔驰如同暗夜的幽灵,平稳却迅疾地驶向最近的综合性医院。车内,颜忆安蜷缩在后座,头无力地歪在靠背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带着病弱的气息。沈时宁坐得笔直,一手稳稳地扶着她防止滑落,另一手拿着手机,正在快速而清晰地与医院方面沟通,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不容置疑地要求立刻准备接诊。

急诊夜间依旧忙碌。沈时宁抱着颜忆安直接走向预检台,他周身迫人的气场和怀中女孩明显病重的状态,让值班护士立刻重视起来。体温复测,39.6度。医生快速检查,结合外伤史和明显的惊吓诱因,诊断为应激反应叠加伤口轻微感染引发的高热,需要立刻输液退烧消炎并留观。

扎针时,冰凉的消毒棉球触碰到皮肤,颜忆安在昏沉中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往沈时宁怀里缩了缩,像寻求庇护的小兽。沈时宁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更稳地扶住她,另一手轻轻按住了她没输液的那只手,低声道:“别动。”那声音在嘈杂的急诊室里,竟奇异地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

点滴挂上,冰冷的药液缓缓流入滚烫的血管。护士安排好留观床位,沈时宁再次将她抱起,安置在相对安静的角落病床上。张姨被他吩咐留在别墅待命。此刻,深夜的急诊留观区,只剩下他一人守在这张小小的病床边。

沈时宁没有坐陪护椅。他拉过一张硬质的靠背椅,放在病床旁,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但他坐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的倦色更深了。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深邃的眉眼。他先给助理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指令:“通知陈总,上午十点的会议取消,改期。所有非紧急事务延后处理。”

发完,他关掉了工作邮箱的推送。目光落在病床上。颜忆安在药物的作用下,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眉头紧锁,脸颊的红潮未退,唇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规律的轻响。

沈时宁静静地看着她。白日街头那个不顾一切拍打车窗、汗泪交加却眼神执拗的女孩,此刻毫无防备地躺在眼前,烧得神志不清。这种强烈的反差,以及她身上那种未经世事雕琢的纯粹善良和关键时刻爆发出的勇气,像一根羽毛,反复地、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他沉寂已久的心弦。

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突然闯入他视线,又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占据了他今晚所有时间和精力的女孩。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声滑动。他调出了一个加密的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李教”的名字,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瞬间清醒的声音:“沈总?这么晚?”

“抱歉哦李教,打扰你休息。”沈时宁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依旧落在颜忆安脸上,“有件私事,需要你帮忙查个人,名字叫颜忆安,颜色的颜,回忆的忆,平安的安。应该是复旦大学的学生,可能在校或者刚毕业。越快越好,信息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学业背景和社会关系。辛苦。”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沈时宁深夜为一个年轻女孩动用关系查信息感到一丝惊讶,但没有任何多问,立刻应承下来:“明白,沈总。我马上处理,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您回话。”

“谢了。”沈时宁挂断电话。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点滴声和颜忆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靠进椅背,闭上眼睛,捏了捏发胀的眉心。一整天的会议、应酬的推拒、深夜的奔波、此刻的守候……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颜忆安……这个名字,连同她那张狼狈却明艳的脸,以及她身上那种矛盾又吸引人的特质,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后半夜在寂静与药水的滴答声中流逝。天色微明时,颜忆安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沈时宁几乎一夜未合眼,只是偶尔闭目养神片刻。他的手机屏幕在清晨六点多亮起,是“李教”发来的加密邮件。

沈时宁点开,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的信息。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得专注,最后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的讶异。

颜忆安,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研三学生。本科也是复旦且绩点常年稳居年级前三。已获得本校金融工程专业博士生保送资格。导师推荐意向栏里,赫然列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陈振邦教授。

陈振邦!沈时宁的眼神微微一凝。那是他当年在复旦攻读金融学硕士时的导师,也是国内金融工程和量化投资领域的泰斗级人物,眼光极其毒辣苛刻。能得到他的青睐并列入推荐名单,意味着这个颜忆安在学术上的天赋和潜力,绝非等闲!

邮件里还附带了她在校期间的一些简要情况:多次获得国家级奖学金,参与过重要的金融建模竞赛并获奖,在核心期刊上以第二作者身份发表过论文(第一作者正是陈教授)……信息不多,但足以勾勒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在学术道路上锐意进取的明日之星形象。

沈时宁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病床上熟睡的女孩脸上。那苍白脆弱的面容,此刻在他眼中似乎镀上了一层新的光晕。复旦的学妹……陈振邦的弟子……金融工程领域的潜力新星……

一个念头,如同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毫无征兆却又无比清晰地刺入他的脑海——如此璞玉,不该只在象牙塔里蒙尘,更不该在证券公司底层实习中被琐事消磨。她需要更广阔的天地,更顶尖的平台,更直接的……引导和托举。

一种久违的、近乎狩猎般的兴趣在他深邃的眼底悄然升起。这兴趣超越了单纯的异性吸引,更是一种顶尖掠食者发现潜在优质猎物、一个精明的投资者发现价值洼地时的本能兴奋。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亲手雕琢、打磨,引导她进入真正的金融核心圈层,看着她绽放出应有的光芒……这个过程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挑战性和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养成系。这个词精准地击中了他此刻微妙的心态。不是豢养金丝雀,而是培养一头未来能在金融丛林中与他并肩、甚至可能带来惊喜的……猎豹。

最新小说: 新历师 小红鼠 快乐一天是一天 我在恐怖游戏里当显眼包 那是天空蓝 副本异常后,我藏起管理员工牌 漂亮炮灰人设不能忘 被困女寝求生,我靠捡道具成神 学车捡了个大叔 北宋诡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