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1 / 1)

“都在找她。”清辞话锋一顿,雨点顺着瓦檐砸落,替他补上未尽的尾音。

沈确微微侧首,眸色沉在檐下的暗影里,片刻权衡后,嘴角微微上扬,势在必得的样子:“把消息放出去——江稚今夜宿在‘无梦’静室。”

清辞挑眉,似笑非笑:“大人想叫他们鹬蚌相争?”

“不。”沈确抬手,“我这是在帮助长公主殿下缉凶,让躲着的犯人主动点。”

雨声骤急,灯火在他眼底碎成寒星。

清辞垂眸应下,转身欲走,又听沈确补了一句:“注意不要留下疤痕,做的干净一点。”

夜雨如注,檐瓦碎玉。

清辞掠上屋脊,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指间扣着一支短箭,箭杆中空,尾羽以墨线缠紧。

镞锋缚着一枚卷成细捻的纸条,直直扎破窗纸,直直的插在桌上。

“江稚在西南角,无梦厢房,戌末亥初,孤身一人。”黑衣人指尖拈着纸条,立马打开门,四处张望。

“孤身?”他低嗤,雪衣袖口滑出一截薄刃,“她惯会骗人。”

老者却摇了摇头,眼神恨意溢出:“那就先烧了她的退路,再问她话。”

女人看向二人,声音冷冽:“我要她死,不然我儿子就活不成了。”

三人对视,杀机与算计在雨声里无声碰撞。

黑衣人先开口:“夫人封窗,大人封门,我刺杀。半盏茶内解决,不留疤痕。”

“这个主意不错!”老者点头附和,“但是这个给我们信号的人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指腹摩挲过纸条边缘,那里有一行更小的字:“勿见血,勿留痕。”

他眸光微敛,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有人要她‘干净’地死。”

温晚垂眼,将怀中幼儿哄睡着:“那就便宜她干净的走了!”

雨幕中,三条黑影掠向西南角,悄无声息地围住了“无梦”。

无梦厢房的纸窗里,青灯未灭,灯芯短促地跳了一下。灯光映出榻上人影,薄被隆起,似在安睡。

黑衣人贴墙而立,雪袖轻拂,窗闩无声而断。老者和女人将门窗关紧,小心翼翼的向黑衣人靠拢,三人各占一角,杀阵已成。

谢问舟剑尖轻挑开被角,动作却猛地一滞,被褥下只有一卷铺开的蓑衣,根本没有江稚的身影。

“空的?”老者眉心骤跳,突然察觉情况不对,“不好,中计了!”

谢问舟剑尖一抖,雪亮剑光映出榻上那卷孤零零的蓑衣。蓑衣摊平,匕首横陈,铜铃穗子被抽得只剩一根残丝——像一句无声的嘲讽。

老者眉心狂跳,反手一掌震碎半扇屏风:“退!”

三人几乎同时旋身,门板却被一股外力“砰”地撞开。

夜雨、灯火、杀气,一股脑灌进逼仄的静室。

门外——

青石板院中,黑压压的暗卫俯满屋脊,弓弦半张,寒铁映雨;檐角风灯被雨水打得猎猎作响,灯影下,江稚负手而立,蓑衣已褪,只余一袭玄青窄袖武袍,发尾犹湿,却不见半分狼狈。

她身侧半步,沈确披着墨色披风,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那枚铜铃舌;铃舌银管在灯火里闪了一下,像一尾被擒的蛇。

“三位,”沈确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漫天雨声,“深夜闯寺,私拆佛房,按律——”

老者面色铁青,袖口无风自鼓。

沈确抬眼,笑意薄凉:“按律,当就地格杀。”

谢问舟剑锋微侧,一滴雨水顺着剑脊滑到剑尖,悬而未落。

江稚却上前一步,指尖轻弹,那截铜铃舌“叮”地一声飞入半空,又稳稳落回她掌心。

“别急。”她声音低而稳,像雨夜里的刀背,冷却不刺,“我还欠诸位一句谢——谢你们替我试了试这寺里的机关。”

话音未落,屋脊上所有暗卫齐刷刷抬弓,弩机“咔哒”一声,万箭在弦。

沈确微微侧首,似笑非笑:“现在,三位有两个选择——”

“一,束手就擒,随我回京听审;二——”

江稚接话,声音轻得像夜雨里的一道刀光:“二,把命留在这儿,我替你们超度。”

雨声忽然收了一拍。

谢问舟的剑尖缓缓垂下。

老者喉结滚动,掌心暗红真气一点点熄灭。

温晚怀里空无一物——那幼儿早在暗卫现身前,被悄无声息地接走。

三人站在门槛内,门外是森然箭雨与冷火。

退路已绝。温晚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又轻又冷,像冰针落地:“原来如此——你们一早就在等我们自己撞进来。”

她抬眼,目光掠过沈确,最后落在江稚脸上:“孩子呢?”

江稚没有回答,只抬手,指尖微动。屋脊暗卫中,一人俯身,将裹在软绸里的幼儿轻轻放在滴水檐下。

孩子睡得沉,小脸红扑扑,竟丝毫不知方才刀光剑影。温晚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分。

“孩子无辜。”沈确语气淡淡,“所以我让他先走。”

谢问舟剑尖垂地,忽然开口,声音嘶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沈确侧头,似在等江稚开口。江稚上前一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声音却平静得像一面镜:“要真相,也要公道。”

她抬手,掌心摊开,那枚铜铃舌静静躺在她掌中,铃舌尾端,一缕极细的朱砂纸卷半露——正是方才孩子襟前的那枚。

“三年前,诏狱大火,死的是替身,活的是你们三个。”江稚目光扫过他们,“你们杀人灭口,换身份逃出生天,如今却还想斩草除根。”

老者脸色微变,掌心真气再度凝聚,却被沈确一眼压下。沈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夜之前,你们还有选择。现在——”

他抬手,暗卫齐动,弩机拉满,箭尖在雨里闪着幽蓝的光。

“现在,只剩一条路。”沈确语气平静,“把当年诏狱的账,一桩一桩,吐干净。”

温晚忽然轻笑一声,指尖银针一闪,竟反手抵住自己颈侧:“若我不说呢?”

江稚看着她,声音低而冷:“那就看看,是你的针快,还是我的刀快。”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匕首已出鞘,寒光直指温晚眉心。

谢问舟猛地踏前一步,剑锋横挡,却被沈确抬手拦住。沈确的声音在雨里像一把钝刀:“谢问舟,你还有一次机会——放下剑,或者,和孩子一起陪葬。”

雨声骤然加大,灯火在风中摇晃。

温晚的银针停在颈侧,指尖微微发抖。

老者忽然长叹一声,掌心真气散尽,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罢了……我说。”

江稚匕首未收,目光如刃:“一句一句,慢慢说。”

暗卫无声收弓,雨幕落下,像一场迟到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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