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凌晨三点，涅槃资本的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连美静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梁氏控股总部的红色模型。沙盘上，数十条蓝色光带正沿着资金链路缓慢爬行，那是沈岩团队连夜梳理出的梁氏海外资产脉络。
“连总，梁氏资产在境外的溯源查到了。”沈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眼底的红血丝在冷光灯下格外醒目。他将一份加密文件推到全息投影台，“资金通过三家离岸公司洗白，最终指向英属维尔京群岛的‘恒通投资’，法人代表是梁洛的远房表哥。”
连美静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恒通投资的股权结构图在屏幕上层层展开。
“证据链还是断的。”她关掉文件，转身看向窗外。顾衍之端来的热牛奶已经凉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桌腿蜿蜒而下，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梁洛比我们想的更谨慎。”顾衍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与国际刑警的视频会议，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消毒水的味道，“雇佣兵在马尼拉的接头人昨晚‘意外’溺亡，所有通讯记录都被格式化了。”
连美静没有回头，只是将掌心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查不到人证，就查物证。”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沈岩，‘剃刀计划’要加快进度了。”
次日清晨，香港联合交易所的大屏上，梁氏控股的股价突然出现异动。一笔匿名大单以市价五折的价格抛售一千万股流通股，交易代码显示来自中东某主权基金。紧接着，三家券商同步发布研报，质疑梁氏在西非钴矿项目的环保合规性。
“是我们的人吗？”梁洛将平板电脑狠狠砸在会议桌上，水晶杯里的香槟溅湿了她猩红色的套装。操盘手脸色惨白地摇头：“查不到来源，但资金通道指向卡塔尔投资局。”
梁洛的手指深深掐进真皮扶手。她认出那是连美静惯用的手法——用匿名资金制造恐慌，再借第三方机构散布利空，当初陆明哲就是这样被一步步逼入绝境。
“给我稳住股价！”她按下内线电话，“让财务部动用储备金回购！”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财务总监带着哭腔的嘶吼：“梁总，不好了！中小股东联合向高等法院提起诉讼，指控梁董掏空上市公司资产！”
梁洛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展示架。梁氏地产的模型轰然碎裂，扬起的粉尘中，她看见父亲梁世坤的照片从相框里滑落。照片上的老人正为她佩戴成人礼的珍珠项链，那时他还说：“洛洛，梁氏的未来迟早是你的。”
此刻，梁世坤正躺在养和医院的 VIP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波形越来越平缓。律师刚刚带来消息，当年梁氏并购璧桂缘地产时，他通过关联交易转移了十二亿资产，这些证据被匿名寄到了股东代表手中。
“爸，救救我。”梁洛跪在病床前，看着父亲插满管子的胸口，“连美静疯了，她要毁了我们全家！”
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床头柜的加密硬盘。梁洛连忙点开，里面是梁氏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那是她多年来帮父亲转移资产的“战利品”，此刻却像定时炸弹般烫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香港证监会的调查人员举着搜查令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瑞士银行代表。
“梁洛女士，我们接到国际反贪组织的举报，怀疑你涉嫌洗钱。”
硬盘从颤抖的指尖滑落，屏幕在撞击中亮起，映出一串刺眼的交易记录：向尼日利亚石油部长的侄子账户转入两千万美元，附言是“咨询费”。
同一时间，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镍期货价格突然暴跌。梁氏控股用于质押融资的五千吨镍矿瞬间跌破平仓线，汇丰银行的催款函像雪片般飞来。散户的恐慌性抛售在半小时内触发熔断，股价较昨日收盘价暴跌 42%。
连美静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沈岩正汇报着最新进展：“梁氏发行的三十亿企业债已经跌破 70元，持有债券的中小银行开始挤兑。”
“把最后的筹码推出去。”连美静的目光落在梁洛被带走时的监控画面上，女人挣扎着咬伤了调查人员的手臂，昂贵的套装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沈岩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三分钟后，《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刊登了梁氏为获得非洲采矿权，向当地武装组织支付保护费的银行流水。国际刑警组织随即发布红色通缉令，要求引渡梁世坤接受调查。
傍晚时分，梁氏控股的股价停留在 1.2港元，较年初跌幅超过 90%。香港金管局宣布接管梁氏旗下的两家财务公司，储户排起的长队从皇后大道延伸到维多利亚港。
连美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货轮正在缓缓离港，那是梁洛试图转移的最后一批资产，此刻已被国际海事组织拦截。
“都结束了。”顾衍之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连美静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育婴室的方向。监控画面里，念安正抱着顾衍之送的玩具医生箱，笨拙地给玩偶听诊。小家伙的笑声透过隔音玻璃传来，像一束微光，刺破了笼罩整座城市的阴霾。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梁氏破产清算的新闻正在滚动播出。沈岩走进来，递上一份加密文件：“连总，梁洛在看守所里招了，承认绑架念安是为了逼您交出启明计划的源代码。”
连美静接过文件，指尖在签名处停顿片刻。文件末尾附着一张梁洛年轻时的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哈佛校园里，笑容干净得像从未被资本污染过。
“把这份文件交给检察官。”她合上文件夹，转身走向电梯，“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接收梁氏旗下的生物制药板块。”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连美静看见电子屏上正在播放梁世坤抢救无效的新闻。老人的遗像旁边，是梁氏集团创立时的合影——那时的梁世坤还只是个抱着文件袋的青年，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板上，映出母子俩交叠的影子。连美静看着墙上那幅世界地图，梁氏崩塌的尘埃正随着资金流向全球，而在地图的另一端，涅槃资本的旗帜已经悄然插上了新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