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7月27日1:42
以钛科学总部的会议室里，顶灯的冷光浇在长条会议桌上，文件纸张的边角被空调风掀起微澜。胡江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指节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是以钛科学的CEO，额头上已有些皱纹。在几个小时前，有自称世界蛇队员的人给他发了一份电子邮件。发邮件的人说在25日的那天他感到非常抱歉，并且简单概要了事情经过，恳求贵公司的原谅。
“FoxTi小队带回来的录音，大家都听过了。”胡江的声音打破寂静，“这不仅是商业竞争，还是蓄意谋杀。”
周文涵接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必须公开。这段录音，足够让世界蛇的公众形象彻底崩塌。我们可以联合几家权威媒体，把事件发酵成行业丑闻，让他们抬不起头。时机正好，公众对拟似黑洞的关注度还在峰值。”
胡江却摇了摇头：“问题就在这里，这段录音来自缴获的对讲机，世界蛇的律师团能轻易质疑其真实性——他们甚至可以说这是我们伪造的，用来报复之前的商业竞争的录音。”他调出世界蛇官网的公开声明，“而且陈鑫的公开行程显示他当时在非洲考察。”
“那队员的证词呢？”传媒主管朱天豪拍响了桌子，“那个被FoxTi放走的世界蛇队员，他发的邮件里承认了‘谋杀’，这难道不算证据？”
“算，但不够。”胡江终于点燃烟，烟雾在他面前散开，“一个‘叛逃者’的单方面证词，在法律上效力微乎其微。世界蛇可以说他是被我们策反的，甚至反咬我们胁迫证人。再者，证人不受保护，我们不知道公开信件后他会怎么样。”
周文涵还想争辩：“但舆论不需要绝对的‘法律证据’，只要有倾向性的信息就足够了。我们可以引导公众联想苏格兰岛事件，世界蛇的‘死金制度’早就臭名昭著——”
“我们是科研企业，不是靠舆论战生存的。”胡江打断她，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旋转，手法越发急躁，“如果公开后被世界蛇反告诽谤，拖入漫长的诉讼，反而会影响黑洞研究的进度。现在联合国盯着北冰洋，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月光正明亮。“证据链必须闭合且严谨：要么可以修好FoxTi的行动记录仪，要么让那个幸存的世界蛇队员公开露面，而且必须证明陈鑫不在非洲，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他转身看向众人，语气斩钉截铁，“世界蛇似乎并不打算开启舆论战。我们也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情。”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只有空调的嗡鸣在回荡。
“散会。”胡江补充，“记住，我们要的是长远的胜利，而非一时之间的痛快——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关于拟似黑洞的隐患吧……”
胡江回到自己的冰冷的办公桌旁，桌子上有一杯热咖啡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房间光线昏暗，窗外也是一样。高楼大厦早已关灯，只有残留的霓虹和人行道的灯亮着。这名已快中年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叹了一气，然后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然后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想着这些事情，觉得越发奇怪……
胡江的表情逐渐严肃，刚准备关电脑时，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发了过来。
“又有什么事？美国？来谈合作的？亦或是垃圾邮件？”胡江像往常一样点进邮箱，发现这竟是一封来自联合国的邮箱。
尊敬的胡江先生：
您好！
我是联合国秘书长科尔·史密斯，现我以联合国的名义邀请您参加联合国会议。望您能为此次以钛事件建言献策！若您有空闲时间，我们恳请您于北京时间7月27日16点整（即联合国标准时间7月26日10点整）前到达会议现场……
祝您愉快！
您的，
科尔·史密斯
“看来日程表上又要多一个了日程了。”胡江略微不满地说道，“不过……”
他又看向日程表，日程表上有一个名为“俄国SpaceJump合作项目”。他思索着，发现两个日程互不影响，于是，他写了一封信回应科尔，大致内容是：感谢邀请，我很高兴拥有这个机会。若有时间，定会参会。接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色大褂的刘宇轩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叠纸。
“年轻真好啊！有这么多精力用来研究。”胡江先开口说道，“北极科研组带回的结果如何？”
刘轩宇拿出一包烟，然后全部递给了胡江：“与世界蛇说的相符合。但是……他们没有说黑洞的本体是一颗虚空元核。科研组有试过测量元核口袋的大小，过程顺利，口袋的大小很大。”
胡江接过烟，然后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头，把烟叼在嘴里，问：“多大？”
“超出512位仪器浮点最大范围，我们有两种测想：一是它的.‘口袋’很大；二是它没有‘口袋’。”刘宇轩不确定地回答道。
“没有？”胡江的烟差点从嘴巴上掉下来，看上去他对这个猜测有些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呢？刘博士？”
“这主要是科研组尝试测量过元核口袋的虚空质浓度，发现它的值在任何地方恒为1.0——不难推测，他的元核口袋就是虚空，当然，我指的是‘黑洞没有元核口袋，但它与虚空有连接，这种连接以元核口袋的形式存在’。”刘宇轩这时又以一种确定的语气说道，“而且，我们惊奇地发现，它的元核动力区好像能撕碎虚空，造成虚空质流向不存在的空间，带动元核运行。”
刘宇轩顿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胡江惊奇地看着刘宇轩。
“永动机。”刘宇轩简要回答。
“嗯，辛苦了。”胡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吗？”
刘宇轩稍加思索，道：“顺带转告一件事情——FoxTi副队长的行动记录仪提只取出了一段画面。”
胡江点点头，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懒懒地说道：“这几天我要去出差，有什么事就和副总裁说——自己决定也行。”
“出差？”刘宇轩来了兴趣。
“嗯。”胡江点点头，然后看着手表说道，“早点回家休息吧。”
“不了，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那么……我先去忙了。”刘宇轩说完便离开了。
在刘宇轩出门的时候，胡江再次叫住了他。“U盘解析得怎么样了？”
“预计明天。”
忙完他要忙的东西之后，胡江下楼到停车场找到了他的小汽车，出了停车场，小车驶过几个小道，停在了一个两层的别墅旁。胡江开到房子的车库前，车库上的摄像头对车辆进行了一次扫描后，车库门缓缓开启。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像是很多东西没有处理完毕。但是他也不想再想这么多了，目前按计划，就应该筹备好去联合国。
把车开进车库，他下车靠近别墅的大门，靠虹膜识别进入家中。胡江发现客厅没有人，认为他的妻子应该是睡了。胡江收了件睡衣和西装，把西装放在沙发上，带上睡衣，去淋浴间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他重新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放在桌子上，他发现桌子上有新鲜的水果。他拿了一个苹果，但是想到刷了牙，又放回去了。
胡江整理了一些资料，像是“黑洞”对世界的影响，“黑洞”的构成等……此外，他还把那封世界蛇队员的电子邮件保存为了截图。窗外回响着嘈杂的虫鸣，胡江合上屏幕，用手机预定了两个去美国的机票。随后他躺在沙发上，他打算先躺会再陪妻子睡觉。然而，胡江不禁想到——若FoxTi没有在报告纸上写告诉“黑洞”的带来的威胁，他还会希望这个“黑洞”存在吗？毕竟它的科研价值不菲……
想着，但最终睡着了。
一抹光从落地窗外涌进，手机铃声也随即响起。胡江突然惊起，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是早晨。原来，他在沙发上睡着了。转眼看向厨房，他的妻子已经在为他准备早餐了。胡江从沙发上爬起，走进淋浴间洗漱。一段时间后，他又走出了淋浴间。胡江的妻子正在厨房等他吃饭。
“又这么晚回来？”妻子表面抱怨，但心里却不自觉地担心，“放在桌上的水果也不吃。”
胡江心里涌起愧疚，若是时间再慢点那就最好了。
“小林下个星期过生日，你个当爹的得多带带他吧？上次儿童节你承诺带他去游乐园都还没实现。”
“我会尝试抽出时间的。”胡江说着，手上拿起一块面包。他的妻子给他倒了一杯牛奶，看着他说：“不是尝试，是一定。”
胡江点了点头，而后，他又缓缓说道：“下午我得去联合国开会。”
“跑这么远？”妻子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愕，似乎她早就习惯了胡江的忙碌。胡江惭愧地埋下头，说：“是啊……”
“听说公司的科研小队失踪了一名成员，目前怎么样了？”妻子突然问。胡江看了一眼妻子，不安地说：“还在搜索踪迹——他也许‘可能’活着，但如果他死了，我们最起码也要带一具尸体回来。”
他们吃完早餐，胡江开始收拾东西。带上文件，收好笔记本电脑，穿上西装，终站在大门前。不过胡江暂时没有动身，而是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小林呢？”胡江放下东西问道。
“在睡呢。”妻子回道。
他又重新走到客厅，走进卧室。他的儿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看着他的儿子，胡江感到万分抱歉，但是近几年他真的很忙。他俯下身，给了儿子的脸颊一个吻。他希望不会错过儿子的六岁生日。回到大门前，胡江又给了妻子一个吻，然后转身提上东西离开。但他的妻子拉住了他，往他手上塞了一个苹果。
“不准浪费！”她调皮地说。胡江接过苹果，嘴角不禁上扬。
“走啦！”胡江说着，挥着手离开。在走过一个拐角之前，他时不时回头看—他的妻子一直在家门前看着他……
飞机上，胡江和一个微胖寸头的男人坐在一起，他是胡江为保证安全，从科研队中拉的一个“保安”——漆思昊。漆恩昊也身着西装，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窗外。他身上没有带什么明显的杀伤性装备，但是他的手上戴了一个和西装风格不同的手套。手背上一个环形机械结构发着蓝色微光。常理说，这手套会过不了安检，但是在待机状态下机场的安检查不出什么。
飞行过程一切顺利，胡江难得的补了一个好觉。从机场出来时，天色已是黑的了。两人找了就近的旅馆暂时安顿下来。在明天，或确切地说今天一早，两个就得去联合国开会。但是就目前两人还算不困，于是他们打算先去附近的街上逛逛。最后，两人在旅馆收银台前询问得知附近没有24小时营业的街道。再考虑到自身安全，两人还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早晨随着薄雾漫走在刚刚苏醒的世界，对于忙碌的人不禁想问：“早晨还要来多少次？”
晨曦初破，薄雾如纱般缓缓退去，阳光如利刃般穿透了沉闷的晨。胡江在房间内沐浴阳光，感觉此时起程恰好。他瞟了一眼手表，发现离联合国以钛专项会议开始还有3小时，虽然此处离联合国总部不太远，而且交通发达，到那里还用不了多久，但是胡江不喜欢拖踏，更何况他好奇是否有老朋友也参与了这次会议。漆思昊在门外等着，见胡江推门出来，手上已整理好了一些文件，感觉胡江该是要出发了，便问道：“先生，现在走吗？”
胡江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漆思昊也跟了上去，道：“天气忽然变好了，不如早出去走走——我看你也耐不住性子吧？”漆思昊把手插在口袋里，有些许不好意思，但事实是这样的——他确实耐不住性子。
走到楼下，两人确认好自己的东西之后结账离开宾馆，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联合国总部。路上，漆思昊注意到胡江定了美国时间晚上九点的返程票，看上去他是想开完会直接回国。
“这么忙啊？”漆思昊想知道胡江有什么要忙的，“都出国了，不找个机会放松几天？”
“咳——”胡江把手机收起来，“你想多呆几天我给你批假就是了，不过，我不太喜欢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况且，我还要给我儿子准备生日礼物。”
“这样吗。所以真可以给我批假吗？”漆思昊开玩笑地说。胡江先是盯着漆思昊，后也以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要回来时的费用公司不报销。”漆思昊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欲言又止。随后，他说道：“唉。只是问问，况且我英语也不太流利……”
大约半小时的议程，胡江整理了半小时的文件，漆思昊小息了15分钟。胡江仔细看了一遍。刘宇轩做的PPT，感觉大多数内容都无须更改，从整体上看，这篇PPT可以直接用。胡江心里感慨刘宇轩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把这些东西赶出来的……
窗外闪过如神经脉络般的城市，两人感觉没有过多久车子就停下了。他们从联合国的广场前下车，漆思昊环顾四周，感觉一切都挺新鲜，像是发现一片新大陆一般。胡江发现漆思昊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便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不是你第一次来吧？”
“当然……”漆思昊回答得有些迟疑，像是心有所想，“——话说，胡江先生您出差都不会带保安，为什么这次却带了？”胡江摆了摆手，道：“自从那名新员工失联之后，我就对世界蛇有警惕心——这次会议，世界蛇也有成员参与其中。”
漆思昊随着胡江来到访客登记处，工作人核对了胡江和漆思昊的身份信息，并且为他们分别发放了一条蓝色的识别腕带。
完成注册登记后，漆思昊转眼就看见胡江朝一个人疾步走去，漆思昊跟紧胡江，却被一个比他稍高一点的人拦了下来，看这人长像，似乎是俄国人。漆思昊刚想绕过去，却又被拦下，几番周折，差点就要骂骂咧咧。好在漆思昊听到有另外一个俄国人把拦他路的人叫回了身边，漆思昊这才发现原来这人是保镖，而且是正在与胡江聊天的人的保镖。漆思昊终于可以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幸运的是，他们在用中文聊天——漆思昊不会俄语。
胡江看到漆思昊来到了身边，便介绍说：“这是阿浦宁，SpaceJump的CEO。”
“很高兴见到你，小伙子。”阿浦宁用流利的中文说道，顺便将手伸向漆思昊。漆思昊同阿浦宁握了个手，但这一动作让阿浦宁的保镖羡慕了。而后，又与胡江聊着。
“阿浦宁先生，回到刚才的话题——您对这次‘黑洞’事件抱有什么看法？”
“保持中立吧。我与您都认为它有许多科研价值，它带来的利，你我心知肚明。方才您说‘它会带来很多潜在的弊’，故我好奇，您认为的弊是指什么呢？”
“虚空。”
“哦？”阿浦宁脸上显露出好奇的神情。
“事实上，这个大黑洞的本体是一颗虚空元核，它的元核口袋中虚空质常数为1.0，同等于虚空环境，而且，它可能没有元核口袋。”
“所以您的意思是？”阿浦宁更加好奇了。
“它的元核口袋空间可能指向了虚空，换言之，就是虚空。”
阿浦宁用手装理了下黑西装的衣领，道：“虚空确实危险——但先生，这是否是一个巧合？或如果拟似黑洞的元核口袋真是虚空本身，那虚空将会通过什么途径影响地球？”
“或许就是黑洞本身呢？您上述的提问我们也在观测中——我好奇，贵公司的以钛动力宇宙航行飞船如何了？”
“仍在实验阶段，对了——”阿浦宁突然打趣地说，“如果黑洞失控了，我不介意人类搭载我们的‘诺亚方舟’去别的地方，像是在开发中的火星。”
漆思昊听着有点犯困，于是往后挪了一步，从他们的对话中抽出身来。他往回周又看了一圈，发现一位穿着白领的青衫青年提着一黑色手提包进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用一种惊喜却又不意外的眼神看向胡江那边。他调整好衣装与体态，迈步走来。漆思昊又一步挪回去，死死盯着他。漆思昊感觉这人看上去是亚洲人，但不确定具体是哪国的。
“胡江先生，您好！”青年行了个“注目礼”。
胡江疑惑地转过头，想看看是谁突兀地打断了他与阿浦宁的谈话。
“我是世界蛇董事会成员——张震宇。”张震宇向胡江伸出一只手。胡江犹豫了一下，还是象征性地握了个手。
“中国人？”胡江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先生。我是一个华裔。”张震宇回答。
胡江将张震宇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此人并不“质胜文”与“文胜质”，似乎有种文质彬彬的样子。胡江有些惊叹，这样年轻的小伙子却可以成为世界蛇董事会成员之一。
“先生，我还有文件要整理。我们在会场上见！”张震宇说完，露出了让人感到亲切的笑，便转身离开了。胡江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在惦记着如何说服行业相信拟似黑洞带来的，可能现人类无法处理的弊端。现在他没办法知道世界蛇会怎么做，胡江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安检完，了解其他人对拟似黑洞的看法。于是，胡江和漆思昊前往访客入口接受安检。
老实说，胡江不确定漆思昊手中的手套是否能过联合国的安检，若是过不了，胡江反而能松一口气，若是过了，胡江也能有一丝安全感。再者，胡江选漆思昊来当他的保镖是有原因的。
“请二位出示证件。”安检门处一位工作人员挡在了门前。胡江和漆思昊出示了腕带，腕带经由工作人员扫描后，二人被批准安检进入大约有半个身子高的安检通道。安检通道亮起绿光，胡江径直走了进去，漆思昊跟上去，半个身子才刚刚进入安检通道，通道的灯变瞬间变为红色并且拉响了警报，安检通道的出口被地下伸出的防爆玻璃片挡住。几名工作人员警戒起来，漆思昊无奈后退几步，配合地举起左手。安检官将一个圆形的高亮标记扫描仪对准漆思昊，扫描仪的摄像头开始扫描漆思昊的全身。在场的人，安检完的赶去等候厅，还没安检完的咽了口水，默默后退了几步。
几秒后，仪器屏幕上跳出警告：“疑似违法设备”，漆思昊手上的手套的边缘显现出红色轮廓。
“先生，请脱下手套接受我们对您手套的检查。”一名工作人员上前一步，“或者将手套暂存于专门的保管处，若您的手套在未启动状态下是无威胁的，我们会妥善保管。”其他工作人员戒备着，盯着漆思昊的一举一动。
漆思昊摸了摸手套，却卸下了腕带，胡江看着漆思昊，示意他照着工作人员的意思来，不要干傻事。漆思昊把腕带交给了工作人员，说：“我不需要这个了。”工作人员瞪了眼漆思昊，有些莫名其妙地收下了腕带。
“那么先生，你现不被允许进入联合国大楼。”工作人员说着。
“我的意思是，”漆思昊却又径直走到安检通道前，把手放在了安检通道的专门识别区。识别区的屏幕亮起，显示正在解析识别者的DNA信息。接着，通道的灯切换为绿色，出口的玻璃片也自动降下，“不用麻烦你们的检查了。”说完，漆思昊头也不回地通过安检通道。有一位工作人员还想拦住漆思昊，却被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工作人员拉住，摇了摇头——识别区上写着“验证代码：UN G.S - 3037”
漆思昊走到胡江旁边，胡江看了眼漆思昊，接着又看了眼安全通道，有些惊讶地问：“退役后的特勤干员还会有检查豁免权吗？”说完，漆思昊稍加思索，回答：“是。”胡江凝视着漆思昊，漆思昊也在尽可能不把眼神挪开，尽可能表示自己的真诚。
此后的两个小时，无事发生。无非是胡江与一些人聊聊天。借此机会，胡江也大概了解了大多数代表对此事件的看法。尽管胡江已经知道黑洞在未来可能会出问题，但目前他只可以随大流对黑洞抱有更多的积极面。不过，他会尽可能点出拟似黑洞潜在的危胁。无论怎样，大家都有对黑洞研究的热情，这对于胡江来说是一件不坏的事情。而且胡江打心底地希望这个拟似黑洞可以稳定地久点，这是对安全和研究两利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胡江与漆思昊还在外面走。漆思是看了眼手机短信，发现他的队员们在他组建的聊天群里问他怎么样了。漆思昊拍下联合国大楼，配文：没怎样，等下进去开会。漆思昊放下手机，心里有点惆怅，如果可以，他也想谈谈黑洞，不过因为身份问题，也只能杞人忧天了。没想多久，他就把脑子里要想的东西抛走了，毕竟，开心最重要。
剩下的半分钟，胡江与漆思昊前往会场，漆思昊只可以在会场外等着。胡江在位置上快速浏览了一遍文件，戴上同声传译耳机，静等会议开始。相较之前，这次场上似乎有不少摄像机。会场上大概百号人，都是些在以钛领域有着杰出贡献的科研团体或企业、机构的代表人。会场很大，桌子围成一个个环，中间上方挂着一台全息投影仪，胡江坐在第一排。他们像往常一样等着会议主席——科尔。
“各位安静。”科尔坐在主席位上，“很荣幸邀请到各位专家光临此次会议。下面是大会第一项议项：宣布《对本次拟似以钛事件黑洞管理相关条例》。”
“经联合国以钛资源管理常委会讨论，北冰洋地区拟似黑洞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团体、机构、企业等，此资源是共属于全部地球公民的财产，由联合国以钛资源管理常委会分配管理。”
这是第一条例，在每个以钛资源管理条例中的第一条都与之类似，可以说以钛资源管理由常委会进行是条例的“宪法”了。
“联合国允许并推崇对拟似黑洞的相关研究——联合国允许各机构、团体、企业在公开目的情况下，公开对拟似黑洞体做合乎人类利益的研究……”
“……”
“……任何基于拟似黑洞的研究而生产的产品不得以申请专利……任何科研团体、企业、机构等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扰阻碍第二方研究拟似黑洞，包括共享虚假获得的信息等……”
无聊，胡江开始看着手头上的文件，组织自己要讲什么。
15分钟如斯逝去，接下来的第二项议程是：各方代表对于拟似黑洞的看法。胡江桌子上有两个按钮，一个绿色，一个黄色——绿色代表着需要发言，黄色代表弃权。他按下了绿色，几分钟后便有专人来审理他的资料文件。距第二项议程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胡江把思绪退回到之前的十六条条约。
条例中有几条变更，或许是本次的以钛事件是一个可能的长期事件导致的。各国在通过联合国申请的条件下，允许在北冰洋地区建立距拟似黑洞至少三公里远的不影响北冰洋生态环境的小型考查站。胡江感觉这一点似乎挺好，总比先前只肯搭临时观测考查站好多了——就是通过申请要交不少保证金。
有一条让胡江很好奇；由拟似黑洞引发的子以钛事件，通过子事件获得的物品，其所有权属于带回者。这一点是各企业，团体或机构默许的不成文的条例，但这时候又强调了这个东西。胡江感觉这一条你不写进条例还好，但写进去了，会不会导致“争”的行为呢？而他们用的恰恰是“带回”，而不是“发现”，如果说这是为了防止某些争议，这似乎倒也可以。
其它更变的几条胡江倒不怎么在意，像是变了与变了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定义更精确了点吧。
“放开我！我必须说！”
胡江的思考被一声大叫打断，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一个西装男被保安控制住。
“先生您的资料不合规，既然您不配合，我们只能请您退出会议了。”
所有人的目光被这位无理的西装男吸引，西装男消失在门口时，胡江隐约听到一声“奥林匹斯伟业”。西装男被赶走后，会场恢复往常。
会场外，漆思昊用手机在等候间看着会场的直播，直播标题是《联合国对于拟似黑洞公开探讨会议》，主播是“联合国”。正在直播的主持人说本次议程将会有37位代表发言， 73位代表暂不发言，发言材料仍在审核中……
等候室内人员不多，多数是保镖。
约半小时左右，他听到直播主持人说：“经专员审核，37位代表的发言材料可以被使用，接下来大家将一同见证他们的精彩发言。”
“第二项议程：各事业单位现阶段对拟似黑洞的前瞻研究与建议”同声传译中，科尔的声音略带兴奋。
一般来说，在场的代表会等着一些权威企业或机构率先发言并对比自身的资料——在此议程，没人想出错。
根据《联合国以钛资源硬性公约》，联合国制约所有以钛公共资源，并根据事业单位的综合实力，分配以钛资源。在这议程中，把话说好犹为关键。事业单位也许会获得联合国的投资。
场面寂静，没有人想做出头鸟，而现场的巨头代表被联合国建议延后发言。
代表们相互看着，胡江意识到有许多双眼睛暗中望着他。场面依然沉寂。
科尔意识到现在除了权威机构或企业代表，无人敢第一个发言。他建议权威机构或企业延后发言，是为了减少因数据不同而造成的资料撤回或是略过发言，现如今成了会议的阻碍——这让他出乎意料，他看出此次以钛事件被所有人重视着。
“胡江先生，您先请吧！”科尔打破了这份寂静。
胡江拉近话筒：“在拟似黑洞出现前，以钛科学率先预测了它的发生，并将部分结果提交至了联合国以钛资源共享网络。”
他突然凝视着张震宇。
“我们的北极圈观测站在拟似黑洞出现后，便开始对其研究——突然出现的拟似黑洞的本体是一颗元核口袋直连虚空，其动力区的奇点甚至将空间撕破至了虚空甚至虚空之外的……永动机。”
全场哗然。
“永动机？”
“怎么可能？”
“经我们的计算，拟似黑洞的元核几乎没有损耗，甚至它会自我修补——其动力区的量子涨落有着暴胀场，动力区向外释放能量和实粒子，虚粒子却消失在了奇点中。但这些实粒子一些用于修补元核，一些成为黑洞的组成成分。”
场面安静了几秒。
“但我们希望的是，人类不仅能看到拟似黑洞的利，还要看到他的弊。”
“拟似黑洞的元核口袋在基础维度部分展开，若将来拟似黑洞出现衰弱，我们如何应对其逸出的虚空质？”
说完，胡江将一张图片投影到会场的中央全息展。
这是一张拟似黑洞的虚空质分布图——部分虚空质密度热图形成明显的“水滴”。
“显然，”胡江补充，“地心引力造成了图中的现象。”
张震宇鼓掌，拉近话筒：“胡江先生说得非常好。”
其它代表纷纷看向张震宇，张震宇微笑着：“多亏先生您在公共平台点出的四个坐标，让世界蛇的科察队找到了一处关联世界的‘遗骸’。”
胡江默默握紧拳头——有两处的裂缝仅击穿至本地的浅虚空，但这四个裂缝后有什么，以钛科学并没有公布。他们仅仅标明裂缝由北冰洋虚空背景辐射引发。根据FoxTi副队长描述，他们遭遇的世界蛇成员并没有配备标准的虚空场抵抗装备。他重吸一口气——世界蛇似乎早就知道了有一处裂缝通往一处世界泡，而不是虚空。
以钛科学中有“间谍”！胡江肯定。而世界蛇在装模作样。
“对于拟似黑洞带来的影响，世界蛇拥有一个非常下策的方案。”
“世界蛇小队在‘遗骸’探测到了元核能量波动，并带回元核——我们惊讶地发现一颗元核的元核口袋竟然可以存下一座城市。这意味着人类可以在宇宙中展开提前搭建好的临时住所。胡江先生似乎很在乎拟似黑洞会引发为一场灾难，如果地球湮灭了，我们世界蛇会提供一个‘新地球’。”
阿蒲宁突然插话：“先生说的似乎和拟似黑洞无关啊？”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先生。”张震宇微笑地望了一眼阿蒲宁，“我对胡江先生的某句话有补充——黑洞吸收的物质和创生的粒子都将化为夸克——神奇吧？在全球资源越发紧张的现在，如果我们可以自由地制造我们想要的一切……”
全场哗然。
漆思昊听着，觉得似乎拟似黑洞的价值真的很高——评论区也是这么认为的。张震宇讲了不少，大屏幕上同时播放着他准备好的PPT，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包括胡江。但刹那间，宛如书法家将笔锋一转，看似突兀，实则自然。
“他谁啊？兽人？”
“为什么他拿着枪？”
“照片里的人在哪？”
“……”
张震宇放映的幻灯片突然出现一位看上去是狼的白毛兽人——胡江冒出一身冷汗，漆思昊也是。照片里的人是漠寒。胡江的大脑差点没转过来——这材料也可以过审？他为什么没有被请出去？更要命的是，正好拍到了漠寒衣服上以钛科学的徽标。会场的人们正在对照片里的人激烈讨论。
“抱歉各位，不小心在PPT里插错了图片。看各位讨论的正起兴，不如容我解释一下：”张震宇摆出一幅尴尬的脸，但嘴上似乎总有暗暗的笑，“这是前些天的‘遗骸’中世界蛇科考小队中一名队员的行动记录仪拍下的一幕——由于记录仪损坏，我们只能拿出这一张照片。如你们所见，以钛科学队员挟持着一位世界蛇队员。”
场上有人看向胡江，胡江没有着急说或做什么，而是把每一份精力完全放在张震宇的说辞上。
张震宇的声音拉高，严肃地质问“如果以钛科学不能给出合理解释，为了保证世界蛇科考队员的权益和世界蛇的权益，我们将会向联合国申请，剥夺或者限制以钛科学在以钛研究资源上的分配！”
全场的人看向胡江，不知他会如何发言，有人断定以钛科学完蛋了。胡江淡定地拉进话筒。
“那么，张震宇先生，仅从一张照片无法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究竟是记录仪损坏，还是所有的画面都不如这一帧来得直观？”
张震宇只是笑了笑，而胡江不紧不慢地从电脑中放出两张图片，然后质问道：“您应该知道苏格兰岛事件里，有人曾对着空气开火。”他调出一份医疗记录，“那人颞叶活动异常，正是典型的致幻反应。你可知道，那些自称看到幻觉的人，颞叶活动从未异常过——没有致幻的人眼中的现实，也会被他们定义为幻觉。”
会场鸦雀无声……
“你想要说什么呢？”张震宇好奇。
胡江播放了一段视频：两位以钛科学员工在咖啡店的双面墙后躲着，原照片中挟持世界蛇员工的兽人正拿着电击枪伏击在门口，一颗震爆弹丢了进来。几声枪响，摄像机瘫了出去。
“虚空兽！”门口站着一位世界蛇队员。
视频戛然而止。
几秒后，会场又开始喧哗。
“这段视频属实。”胡江补充，“你们的员工错把我们的员工当成Ω虚空兽，而门口的兽人手上拿着电击枪——他知道他面对的是人。”语气逐渐严厉“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开枪，挟持你们的员工，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他们不是虚空兽！你们应当对这件事情负责。”
其实目前的情况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胡江隐隐发觉张震宇只是在试探。胡江手中还有一个“终结技”，不过他很犹豫是否要放出来——幸存世界蛇给他的来信。其实这很不必要，胡江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这会可能因此牺牲一个人——这个人是无辜的。不过如果倒是可以让世界蛇被倒打一耙的话……
心里挣扎，好像世界面临黑暗。曾经他也做错事情，但是他改过自新瞒着他的小团体告密，却被“好人们”抓住把柄，倒打一耙。他知道，按照世界蛇的惯性，他绝对不能轻易冒险。他盯着邮件的图片，手里有些发抖，心脏也在狂奔。可是啊，世界就是这样，总得有人牺牲来换来另一些人的安好。他开始权衡利弊，如果当场展示图片，那么那名“改过自新”的世界蛇队员可能会死，但是没有公布图片，以钛科学的会在风口浪尖之上——FoxTi小队可能也会受到舆论指责。
胡江先是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我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胡江心里想，我的首要目的是确保公司的利益而不是其他人的权益——但是，以他人的“牺牲”换取可能的“胜利”是可取的吗？是否还有别的方法——既然张震宇是在试探我，那么他可能没有准备以钛科学垄断以钛研究的证据链——而且，以钛科学也没有“有意”垄断以钛研究，这一切都是市场的优胜劣汰。不过，世界蛇霸占以钛研究资源是非常明显的。如果能申请和世界蛇来一场猝不及防的辩论……
“以钛科学有理由怀疑世界蛇为了扩大以钛研究资源而污蔑以钛科学！张震宇先生，我希望您能有合理的解释——如果您能证明你所说的是在‘保证世界蛇科考队员的权益’和‘维护自身权益’，那么请接收我的请求——我申请一间小型会议室供以钛科学与世界蛇对于上述争议的辩驳，我期待您会有合理的解释，好聚好散。”
张震宇听完，摸摸握紧了拳头。而后，他松开拳头，笑了一下，对着桌子上的话筒说道：“我同意你的请求。”说完，胡江愣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似乎胡江与张震宇都成为了全场焦点。漆思昊的心里悬着一口气。老实说，他真怕里面出什么意外。几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漆思昊跑到会场大门门口。他看见有一群记者围在了胡江与张震宇旁边，只是这两人并不是很想和记者搭话，或是两人都知道一个道理——
多说无益。
联合国给张震宇和胡江安排了一个小房间和几位专员。房间比较昏暗，暖黄色的光束从墙面下射出，漫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房间里的空调开的是最低温度，或许是单纯出于寒冷，两个人的脚下不由地抖起来。专员给了两人十五分钟的时间准备材料和供词，随着计时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变化，二人在自己的设备上快速操作。当胡江按下句号，张震宇按下回车，计时器嘀的一声，宣告辩论开始。
联合国专员按下录音笔，目光在张震宇与胡江之间来回扫视：“现在开始记录，关于世界蛇与以钛科学的垄断争议辩论。张震宇先生，请先陈述您方观点。”张震宇起身，西装笔挺，将电脑中的文件投影到会议室中的全息屏幕上。“诸位请看，”张震宇指着屏幕上的图表，“这是近五年全球以钛学研究专利的分布情况。以钛科学独占了 64%的核心专利，从元钛提取技术到虚空质中和算法，几乎涵盖了所有关键领域。”他轻点鼠标，画面切换至一份合作协议，“2063年，以钛科学建议政府限制虚空林的研究站数量。而以钛科学早就在虚空林建造了多个研究站。目前，虚空林除了一个国际的轮换研究站，其他都是中国的研究站，在这些研究站中，虽然有些不属于以钛科学，但他们与以钛科学达成了深度合作。瑞州虚空林是目前已知的全球最大的虚空生态富集区，这一举措无疑是将整个行业的咽喉死死扼住。”
胡江冷笑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张震宇先生，你似乎忘了瑞州的虚空林是中国的领土，自然不允许其他国家过渡开发研究——这是对我们国家的领土的尊重和保护。如果这不是合理行为，那为什么美国政府同样限制了其他国家在夏威夷群岛的以钛研究呢？如果没错的话，张震宇先生，你们的，所谓的，‘气象研究站’也遍布了整个夏威夷吧？这足以说明我们的行为的合理性。”
联合国专员们互相讨论，然后，负责记录的专员说：“现在进入第二轮举证。胡江先生，您先请。“
胡江操作着笔记本电脑，投影出了一封信：“张震宇先生，该你解释你们的小动作了。”屏幕上瞬间跳出一组加密通讯记录，“这是从一位‘前世界蛇科研人员’手中获得的，里面有世界蛇高层的邮件往来——在2054年你们先行研究‘元核量子纠缠’，却故意公开放出错误数据，只为延缓竞争对手的研究进度。”
张震宇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一封未经证实的邮件，就能当作呈堂证供？再者，以钛科学在2055年面向公共的对虚空质的研究数据同样也被指出了错误吧？如果一次失误就被指为‘延缓竞争对手的研究进度’，那么你们呢？黑历史只是历史，不能代表如今的现状。世界蛇愿意接受外部批评并且改正，我可以保证，在一系列整改下，先如今的研究合法合理。而你们——”
张震宇点击鼠标，全息屏突然切换为一份文件：“这是 2052年胡江上任前，以钛科学的《关于以钛武器研究》，抢先开始研究元钛武器，在此之后的虚空质α-1型洲际导弹在你们的军方突然问世，在部分透露出的消息中，有你们以钛科学的参与。“他顿了顿，调出一组对比数据，“注意看 2053年胡江对联合国建议‘反以钛大型杀伤性武器研究’——表面上呼吁停止大型武器研发，实则将核心技术部分拆分或整合申报，‘虚空质扩散与回迁速效’技术用于各项以钛研究，虽然增加了研究效率，却还是带着你们血淋淋的污泥！“
“军事研究是为了增加国防力量，利于国家不被其他国家威胁，作为国家性质的企业，政府命令不得违抗。虚空质α-1型洲际导弹是最后的虚空质导弹。而我们虽然拆分或整合了部分核心技术，却分享了安全的部分到整个行业。”
张震宇突然拍了下桌子，甩出一份人事档案：“以钛科学现任首席科学家刘宇轩，前年曾主导‘元核拥有者对元核意识直接交互’实验，导致两名志愿者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分裂。胡江先生，研究这样不确定且危险的东西也是你们政府要干的？“
胡江也拍了下桌子：“刘博士已公开道歉，并自愿转为基础研究——元核意识交互的本意是治疗阿兹海默。相比之下，世界蛇的‘死金制度’仍在运行！胡江先生，让我们回归正题——你们的死金制度是否怂恿了你们的世界蛇队员做出过激行为，进而间接达成了科研材料垄断？那次苏格兰岛的科察，根据有关人士说八名世界蛇队员至少有四位是可以出来的，根据幸存下来的其他研究员说‘那些世界蛇的人和疯狗一样往前冲，我们几乎没有办法获取到有用的资料’。”
“死金是为了不让那些科研队员做出无用的牺牲！我们不会像以钛科学一样，怜悯地拿出那么一些人道主义赔偿和工伤费。我们的队员经过专业的技术培训和思想培训，绝对不可能会那样做！由于世界蛇的设备与技术更先进，他们得不到一手资料是正常的。这是‘优胜劣汰’，再者，世界蛇也不是没有提供给获得的资料给其他机构或企业。”
此后的几轮里，胡江和张震宇都在搬对方垄断的证据。若是证据无法彻底说明垄断，就会指出对方的伦理问题。挖人，灰色研究，数据保密……这些东西两边的企业都有涉及过。专员突然举起手，宣告辩论的结束。他们断定双方的辩论必然是无休止的……
“双方均未能完全证明对方垄断，且自身均存在伦理争议。辩论该结束了，我们会带着录音和在场的监控视频递交给专门的委员会裁决。当然，联合国会派人进行调查……双方若有证据上的补充，请尽数发送给我们。”
“没有了，我相信以钛科学的企业精神。”张震宇起身，留下轻蔑的笑。
“那我也很开心这是世界蛇的误判，世界蛇的企业精神也值得我们学习。”胡江同样给予了轻蔑的笑。他再次看了一眼世界蛇队员给他留下的信件，稍加思索后还是没有补充任何证据。
出来后，他们被记者包围。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的麦克风几乎要戳到两人鼻尖。闪光灯如骤雨般劈面而来，记者群像被无形的磁场所吸引，将张震宇与胡江围堵在联合国大楼的旋转门旁。金属门框在午后阳光中折射出冷硬的光棱，映照着两人脸上公式化的微笑——那笑容像精心裱糊的画皮，底下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暗涌。
“胡江先生，”张震宇率先开口，从口袋中掏出他的名片，递给胡江，“以钛科学在拟似黑洞上的‘前瞻眼光’，世界蛇上下都很‘佩服’。”
胡江微微侧身，手掌却精准地按在张震宇递来的名片夹上：“张震宇先生过誉了。”他的语调平缓，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冽，“倒是世界蛇在‘技术创新’上的魄力，‘夸克时代’愿景，确实让我们这些‘保守派’大开眼界。”
“保守也是一种美德嘛，”张震宇轻笑出声，“就像贵公司对 FoxTi小队的‘人文关怀’，连队员失踪都能处理得如此‘低调’，这份‘定力’可不是谁都有的——像我们可理解不来，差点以为是贵公司心里有鬼，不敢公开面对。”
“张震宇先生谬赞。说到‘定力’，世界蛇在‘死金制度’上的‘坚持’，才真正体现了对科研人员‘极致的激励’。尤其在北冰洋黑洞项目上，贵公司展现出的‘高效执行力’，让我们相信人类探索宇宙的步伐，确实需要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记者群中有人举起麦克风问：“两位是否有意向在拟似黑洞研究上展开合作？”
张震宇与胡江几乎同时转身，视线在空中交汇的刹那，仿佛有电火花噼啪作响。
“当然。胡江先生领导的以钛科学，在‘基础理论研究’上的深厚积淀，正是世界蛇‘应用技术开发’所需要的。我们非常期待‘优势互补’。”
“我也相信，世界蛇在‘资源整合’上的‘创新模式’，能为以钛科学提供‘新的思路’。毕竟在‘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路上，同行间的‘坦诚交流’总是好的。”
“坦诚交流”四个字落地时，张震宇整理西装袖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祝以钛科学在‘风险防控’上再创佳绩，毕竟‘安全第一’永远是科研的基石。”
胡江颔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刃：“也愿世界蛇在‘技术伦理’上多下功夫，毕竟‘以人为本’才是科技发展的终极意义。”
而后，他们在记者的围追堵截中各自转身。张震宇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胡江则在漆思昊的护送下离开。车门关闭的瞬间，张震宇便自语道：“一场精彩的矛盾转移，试探就此结束了。”而胡江将张震宇的名片折成两半，路过一处垃圾桶后，塞进有害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