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得对,这种脚蹄子,就该用针刑,才能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桃红冷笑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绣花针。
蘅芜身子一颤,针刑,就是拿绣花针往人身上扎,这往既看不见伤口,又让人疼的想死。
桃红果真拖着她去院子里,先是让人掌嘴,拿着绣花针就在她身上一通乱扎,尤其是指间和腋下这种敏感部位,更是下了死手。
不肖片刻,蘅芜已经是全身大汗淋漓,发髻散乱,浑身狼狈。
“小贱人!看你还敢不敢再乱说话,我把你嘴缝起来!”桃红脸上带着刻薄阴冷的笑,还真要拿针去扎她的嘴。
蘅芜已经算准时机,蔺绍也该路过这里了,突然惊呼一声,蓄积力量一把将桃红推开就往外冲,锐声大喊:“救命!救命啊!”
桃红脸色一变:“快拦住她!”
然而此时蘅芜凭借着自己惊人的爆发力,硬是将所有拦着的人通通推开,憋着一股劲儿横冲直撞,冲出院门。
游廊拐角处几个人徐徐而来,打头的年轻男人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锦袍,面如冠玉,矜贵肃冷,寒潭般的深眸中是一派冷绝漠然。
正是蔺绍!
蘅芜心中一喜,卯足了劲儿冲上去,一头扑在蔺绍脚边。
“求爷救命!”
蔺绍顿住脚步。
桃红紧跟着追出来,因为跑的急,还在大喘气,却顾不得喘息,急忙跪地行礼,又呵斥蘅芜:“你这蹄子,不过是做错事罚你一顿,你便要求到大人头上,莫不是以为大人会袒护你不成!满京城谁不知道,咱们家大人最是公正无私的一个人,又如何会被你一个小蹄子蛊惑!”
原是丫鬟做错了事挨罚。
蔺绍修眉微蹙,他向来是个冷峻严肃的人,不喜欢过问府里这些小事,便要抬脚离开。
蘅芜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大人!不是这样的,奴婢前两日被人冤枉偷了府里的玫瑰露,差点因此丢了性命,今早却在表姑娘处看到那瓶玫瑰露,什么都没说,却被桃红姑娘抓着就是一通打,奴婢不明白,明明奴婢恪尽职守做好分内之事,为何要蒙受冤屈,受这样的磋磨折辱!”
她知道蔺绍是个公正的人,听到事情缘由,便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蔺绍正要抬脚离开的动作顿住,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身边求他做主的小丫头。
这一看,他却是心神俱震。
此时蘅芜微微扬着脑袋,蔺绍一低头便能看见她精致迭艳的漂亮脸蛋,瓷白娇嫩的皮肤上,那凌乱的巴掌印便显得尤为明显。
然最让蔺绍震惊的,还是这双眸子。
略微狭长圆润的一双杏眼,光彩莹莹,眸底深处藏着一抹倔强不服输。明明娇弱单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的人儿,却又透着青柏般卓然独立的生命力。
这双眸子,这样的感觉,真是与那个人一模一样啊……
想到此处,他漆黑的深眸中不免划过一抹黯然神伤。
那人终究是不在了。
“大人……”蘅芜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走神,又轻轻唤了一句。
蔺绍寒低眸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抿了抿唇,亲自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来。
手刚刚接触到蘅芜的胳膊,便听见女子一声轻吟。
蘅芜疼得脸色发白,饱满莹润的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她疼得眼角晕红,又自然而然地借着蔺绍的手站起来。
宽大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浮动,露出里面被针扎过的胳膊,上面甚至还有不少新旧交错的青紫掐痕,以及……触目惊心的片片暗红色针眼伤痕。
原本针刑是看不出伤的,但是因为她皮肤娇嫩白皙,才被针扎的地方,伤口便格外明显。
蔺绍神色一凝。
连跟在他身后的一众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狠毒了些,是犯了多大的错,才要用这么狠的招数惩戒。
蔺绍厉声斥责:“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解如意也已经追来,她眸子里明显闪烁着一抹强作镇定的心虚慌乱,上前对着蔺绍盈盈一拜。
“让表哥见笑了,我房里的丫鬟犯了错,便让桃红稍加惩戒,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妄为来惊扰表哥。”
说完她宽和大度地对桃红道:“也不过是她看错了东西,犯了口角胡说八道罢了,你怎么把人弄成这样,快带她回去收拾一下,此事我也不予计较了。”
“是!”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桃红伸手就要去抓蘅芜。
蘅芜像是受惊的小鹿,吓得瑟缩一下,忙躲到了蔺绍的身后,她佯装害怕的样子,低眉敛目道:“表姑娘,求您饶了我,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桃红姑娘打死的。”
说完她便含泪将自己另外一只胳膊也露出来,上面的伤痕更是触目惊心。
“这些日子桃红姑娘对我动辄打骂,明明我已经尽力做好了本职工作,桃红姑娘却仍然不放过我,我如今发现了被偷的玫瑰露,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这般回去,桃红姑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她再次对着蔺绍跪下,白净的小脸上已经是满脸泪痕:“求爷救我一命,哪怕让我去做府里最粗俗的活儿,让我洗恭桶倒粪水,都绝无怨言,奴婢只是想活命啊……”
她最会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如今无权无势,想要靠近蔺绍,唯有让他怜惜。
蔺绍脸色沉了沉,一惯清冷淡漠的俊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怒意:“倒是没想到,我府上向来家风清正,竟还出了这等歹毒的恶奴!”
沉声吩咐:“来人!将这刁奴打一顿发卖了去,还有这什么玫瑰露的事情,也要彻查清楚!”
桃红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扑通”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啊!”
解如意也是心急如焚,蹙着眉道:“表哥,我原是不知道这事儿的,但是谅在桃红是初犯,您饶她一次!”
蔺绍却是不买账,冰冷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冷冷看向她,语气带着嘲讽:“你底下的人做了什么,你当真是一点不知道?”
他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桃红做这一切,都是经过解如意默许,甚至可能是她授意。
解如意亦是心头一震,吓得不敢再多言。
还有玫瑰露的事情,若是被表哥知道都是她一首设计嫁祸……她心里隐隐后悔惊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