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安的“神药田”在七宝琉璃宗彻底出名了。
出名到什么程度?
连宗门里看门的土狗“大黄”,远远闻到那块地飘来的混合型怪味,都夹着尾巴绕道走,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仿佛在说:“惹不起,溜了溜了!”
药圃长老李长老,顶着宁风致“务必引导”的死命令和古榕“威力不错,搞快点”的灼热目光,硬着头皮给宁安安送来了一批真正的、品相优良的名贵药材种子和幼苗。
什么百年份的灵芝孢、温润如玉的玉髓草、叶片如火焰跳动的烈火杏娇疏…每一株都价值不菲,灵气内蕴。
李长老千叮咛万嘱咐:“小姐啊,这些可金贵着呢!您就用最普通的山泉水浇灌,千万别…别再用您那魂力‘施肥’了!切记!切记啊!”他老人家脸上的褶子都愁得能夹死蚊子了。
宁安安乖巧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嗯嗯,李爷爷,安安知道了!安安就浇浇水!”
李长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心里七上八下。
宁安安看着那些灵气盎然的种子和幼苗,心里的小火苗又蹭蹭往上冒。
不用魂力?那多没意思!
武魂会不高兴的!而且…万一浇点魂力,它们长得更快更壮,药效更好呢?
上次那些野草是长得歪了点,但这次可是名贵药材!底子好!肯定不一样!
于是,趁着阿月去给她拿点心的功夫,小丫头贼兮兮地左右看看,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像做贼一样,对着刚种下的一株娇嫩的玉髓草幼苗,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魂力。
嗡…
玉髓草通体碧绿的叶片轻轻一颤,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甚至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凉意。
“咦?有门儿!”宁安安心中一喜,胆子也大了点。
她又对着旁边一株叶片赤红、像跳动着小火苗的烈火杏娇疏幼苗,也注入了一丝魂力。
噗!
那赤红的叶片猛地一抖,顶端“腾”地一下冒出一小簇真正的、橘红色的火苗!
火苗跳跃着,散发着温热。
“哇!好暖和!”宁安安惊喜地拍手,完全忘了李长老的叮嘱。
她觉得这简直是神迹!
名贵药材就是不一样!
她兴致勃勃,挨个给新种下的名贵药材都注入了一丝“爱的魂力”。
接下来的几天,宁安安的“神药田”升级版,彻底失控,向着“群魔乱舞·成精版”一路狂奔!
会跑路的千年紫参精:一株种下去时还老老实实的紫参,在宁安安“施肥”后第三天,突然“啵”地一声,把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拇指粗的参体下,竟然长出了七八条细长的、像蚯蚓又像树根的须子腿!
它顶着两片肥厚的参叶,像个喝醉酒的胖墩,摇摇晃晃地开始在田埂上“散步”,遇到挡路的石头还知道绕开!
更绝的是,它路过那片“霹雳狗尾巴草”时,大概是觉得那些电火花很讨厌,参体猛地一鼓,“噗”地喷出一小股淡紫色的烟雾,烟雾触碰到电网,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把一小片电网给“浇”灭了!
然后它得意地抖抖叶子,迈着小短腿继续溜达。
负责看守药田的弟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追着它喊:“站住!参祖宗!您别乱跑啊!”那紫参精理都不理,跑得更快了。
话痨八瓣仙兰:一株原本应该清雅幽静的八瓣仙兰,被宁安安魂力“点化”后,开出的花不再是八瓣,而是层层叠叠几十瓣,像个巨大的、粉白色的毛线球。
这还不算完,这花球无风自动,花瓣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一种尖细、聒噪、像指甲刮黑板的声音,喋喋不休地重复着:“浇水!渴死啦!太阳!太晒啦!虫子!滚开!丑八怪!看什么看!”
把旁边几株稍微安静点的药草都吵得叶片发蔫。
路过的弟子被这魔音灌耳,无不掩耳狂奔。
喷火娃·烈火杏娇疏:这株是宁安安的重点“照顾”对象,注入的魂力稍微多了那么一丝丝。
结果就是,它彻底变成了一个暴躁的“喷火娃”!
原本只是叶片冒点小火苗,现在整株草像座小火山,叶片赤红得发亮,每隔几分钟就“噗噗噗”地朝四面八方无差别喷射拳头大小的橘红色火球!
虽然威力不大,烧不死人,但烫一下也够受的。
而且准头奇差,烧不着人,专烧衣服、头发、晾晒的药材!
药圃附近晾晒的几簸箕珍贵药材,不幸遭了殃,被烧成了黑炭,负责晾晒的弟子哭都哭不出来。
还有:一株冰晶玉莲,叶片凝结出锋利的冰锥,谁靠近就“biu biu biu”地发射;
一株地龙根,把自己埋土里当伏地魔,专门绊人脚脖子;
最离谱的是一株宁安安觉得好玩种下的普通喇叭花,变异后花朵变得巨大,像个紫色的大喇叭,整天对着天空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广播:“开饭啦——!!!”,
导致宗门上下养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这声音就肚子咕咕叫,严重扰乱了正常作息…
整个七宝琉璃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弟子们苦不堪言:
“啊!我的新袍子!又被那喷火草燎了个洞!”
“救命!那棵会跑的参又钻我床底下了!还啃我鞋垫!”
“吵死了!那朵喇叭花能不能闭嘴!我刚有点修炼感悟就被它嚎没了!”
“还有那朵粉花!它骂我丑八怪!我招谁惹谁了?!”
连宁荣荣都遭了殃。
她精心养护的一头柔顺长发,某天在药圃附近好奇张望时,被一颗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的火球燎焦了一小缕,气得她直跺脚,追着宁安安要赔偿:“臭安安!赔我头发!我的新发型!”
宁安安自己也头疼得要命。她的小药农梦想,彻底变成了“驯兽师”的噩梦。
那株“紫参精”还算给她面子,偶尔会停下让她摸摸叶子。
但那“话痨仙兰”根本不听她的,反而骂得更凶:“笨蛋!笨蛋!浇水都不会!”
最过分的是那株“喷火娃·烈火杏娇疏”!宁安安试图靠近安抚它,结果它毫不领情,“噗噗噗”就是三颗火球迎面射来!吓得宁安安抱头鼠窜,小脸熏得黑一道白一道。
“呜呜…连你们也欺负我…”宁安安看着自己那些“造反”的“杰作”,委屈得想哭。
她只是想种点好药,活下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终于,民怨沸腾到了顶点!
这天,宁风致正在书房处理宗务,眉头紧锁地看着一份关于“药圃区域修缮及精神损失赔偿预算”的离谱清单。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以几个内门弟子为首,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群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外门弟子和杂役,人人脸上都带着悲愤。
他们没敢直接闯进来,而是齐刷刷地跪在了宗主书房外的空地上,手里还举着几条用床单临时扯出来的、歪歪扭扭写着大字的横幅:
“求宗主开恩!请安安小姐收了神通吧!
“还我清净修炼地!拒做植物人质!”
“防火防盗防喷火草!救救我们的头发和袍子!”
领头的一个弟子,正是那位被紫参精啃了鞋垫的仁兄,他声泪俱下地控诉:
“宗主!弟子们实在受不了了啊!修炼时怕被火球燎!走路怕被参绊!睡觉怕被喇叭吵!连吃饭都怕被那朵粉花骂!这日子没法过了!求求您让安安小姐…别种了!实在要种…能不能…换个山头?”
宁风致:“……”
他捏着那份越来越厚的赔偿清单,再看看外面群情激愤的“请愿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一个头两个大。
他养大的小丫头,杀伤力比两位封号斗罗加起来还广谱!
就在这时,宁荣荣也气鼓鼓地拉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宁安安冲了进来。
“爸爸!您管管安安的药田!”宁荣荣指着自己焦黑的那缕头发,“您看!都是那喷火草干的!还有!她那些草,根本不听她的话!连她都烧!”
宁安安小脸脏兮兮的,大眼睛里包着两泡泪,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师兄师姐,再看看宁风致桌上那厚厚一沓赔偿单,最后看看姐姐焦黑的头发,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哇——!宁叔叔!安安也不想它们这样的!安安控制不住!它们…它们不乖!连安安自己都打!呜…安安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很没用?连草都种不好…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委屈得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奶猫。
宁风致看着哭成泪人的养女,再看看外面跪了一地、同样满腹委屈的门人,再看看旁边叉着腰、一脸“爸爸快主持公道”的亲闺女,还有脑海里自动播放的“开饭啦——”的喇叭声、“丑八怪”的尖叫声、“噗噗”的喷火声…
这位一向以温润儒雅、运筹帷幄著称的七宝琉璃宗宗主,生平第一次,对着满屋子的人和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抱头蹲下、大喊一声“这宗主我不当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