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激烈的碰撞声接连响起,今夜的山林并不平静,
“轰”又一刀斩出,被波及的山丘破开了一个大口,一个身影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一击,那个人穿着紫色袍子,
手中捏起一个符箓往身上一打,一阵蓝色的光晕覆盖全身,眨眼间这人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月光之下,一个身穿青色战甲的女人悬浮在这片天地之中,闭起的双眼的边沿是一抹青色的纹印,同样青色的灵力和一些说不上来的力量波动自她周身散开来,
空气安静了片刻,闭着眼的她忽然睁开来,凭空一抓便向着一个漆黑的方向劈出一刀,
“轰”又是一刀,整片山林都震出“沙沙”的声音,
“麻烦的老鼠。见这一击又落空的女人表情有些厌烦,这一次她没有再收起关刀,而是将力量不断凝聚于刀身,当力量到达一种临界之时,她拿着刀在空中用力一振,
三道青色的斩击以她为中心斩出,三个方向,三个人,这三道斩击比先前那几刀都要迅猛得多,
“轰,轰,轰”一连串的炸响声响起,这三刀又斩出了三个大坑,
随即,一个方向传出了痛苦的惨叫,闭眼的女人睁开眼来,霎时间,更为强盛的气息迸发出来,直直指向惨叫的方向,
与此同时,两个身影穿梭着挡向攻击,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四周飞散开来,“铛”的一声挡住了那道青色的斩击,
这一斩的余波传出刺耳的刮擦声音,空中那女人皱了皱眉,开口道,
“怎么不跑了?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吗?”而对面砍出的空地也现出一个紫袍身影,他扯下兜帽,狰狞面目下是同样狰狞的刺青,
“他妈的贱人,拿着圣贤位神器就觉得自己顶天了是吧?”吼叫着,男人抬手便飞射出数根漆黑的锁链,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激射出锁链,
女人冷哼一声,正欲斩落飞来的攻击却忽觉手中的刀一沉,不知何时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牵扯住了刀柄。
女人用力一振手中的关刀,一道比黑夜还要漆黑的锁链现形,见还没有挣脱,她直接用力一拉将躲在阴影中的第四人扯了出来,
被扯出来的人也只好松开锁链,再次甩动关刀的女人把即将触碰自己的三道攻击一个横扫打落,
手中的关刀一扭又竖劈向第四个人,那第四个人丝毫没有躲避之意,数根锁链再次迸发出去迎向斩击,
结果没有区别,那数根锁链依然被斩击弹开,但另外三人也再次从另外三个方向操纵着那似乎无尽的锁链攻向女人。
又是几次交锋,女人意识到不能继续耗下去,她往远处撤开,但先前被追击的三人加上忽然出现的第四人此时并不打算放过她,
女人面庞上青色的纹路变多,凝聚的力量随着刀身的嗡鸣再次震开四人联手的攻击,渐渐落入下风的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反观对面几人,在第四人加入便整体都变强了一样,操纵的锁链都比先前要凝实粗壮,
并且第四人的实力要高出另外三人一截,不然她也不可能从追杀一方变成被追杀的一方。
又是几次交锋,女人深知不能再拖下去,她又是猛地往一个方向暴冲过去,后面四人提速紧跟,
紧接着,那些青色的纹路随着她的一声怒喝蔓延至她的手臂,女人忽然骤停朝着没来得及停下的几人冲去。
青色的灵力涌出亮眼的光辉,她单手拎刀别在身侧,左手伸出往前用力一握,更为澎湃的力量爆发出来,
下一刻,她的眼神锁定四人中最强那一个,飞斩过去好似一颗青色流星,见女人攻来,那人也不敢硬抗,点地后退出去,那飞射而来的“青色流星”竟也瞬间扭转死咬不放,
再一眨眼这一击已贴到近前,避无可避,男人抬手,许多根锁链洞穿虚无包围向前方,同时另外三个方向也射来锁链刺向女人,
只见她猛地一跺,整个地面如浪般翻动,所有的攻势一瞬间崩散,同时上挑手中关刀!
“锵!”刺耳的碰撞声带起数丈高的土层,紫袍身影带着喷溅的鲜血飞出老远,
尘埃落定,劈出这一刀的女人有些虚脱,这是她第一次将神器催动到如此程度,远处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多半是死了,还剩另外三个!
女人单刀别在身侧,看向围过来的三人,他们三个并没有准备攻击的姿态,而是怨毒地看着女人,诡异的氛围让她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进攻。
“无聊~”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还未听清来者女人忽然感受到一只手划过脸庞,瞬间绷紧全身转身横斩一刀,却空无一物,
“谁!”女人怒喝一声,虽然未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但此时她清楚来者绝对不简单,怒意带着升腾的气息奔涌而出,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她在进一步融合神识!
紧接着,视野中央飞来数不清的黑鸦,“哇...哇...”的叫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哀嚎不甚凄凉,
“装神弄鬼!”此时女人的双瞳都泛起了青芒,举刀猛劈过去,青色的斩击瞬间飞向鸦群,
霎时,一只苍白手不紧不慢地从鸦群中探出“轻轻”地接住了斩来的刀刃,锋利的青芒震散了鸦群,纷乱的鸦羽之下现出一个人来。
暗红色的长袍下缀满漆黑的鸦羽,披散的长发只能看到他半边苍白的面庞,透着血色的眼瞳好似一个能拖入万物的漩涡,
月光下,此人的皮肤更显得苍白,对面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惊愕,她很清楚自己这一刀的力量,但现在竟被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地接住了!
只见那人抓住刀刃,五指回缩一弹,“叮”清脆的嗡鸣声带着震得女人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无趣。”这是这个实力诡异的男人说的第二个词,
“参见傀座大人!”还剩下的紫袍三人赶忙跪下参拜过去,男人没有去看他们哪怕一眼,这让三人更是惊恐,
被弹飞的女人杵着刀踉跄着起身,已经半步化境再加神器傍身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仅凭一弹就伤了自己,
“何方邪修,报上名来!”女人怒喝着全力催动手中的神器,青色的灵力迸发出来,将周围的空气轰成青色的蒸汽,
紫袍三人见状只得往四周躲开,那位大人敢硬抗,他们可不敢。
“无用。”荡在半空中的男人说了第三个词,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下面即使爆发全力的女人放在眼里,
抬起手臂,自虚无中涌出数不清黑鸦将其包裹,转瞬间,鸦羽散尽,悬于空中的他多了一对漆黑的翅膀,零散的黑羽滑落,像极了堕落的天神。
而一道撕开空间的青色斩击也飞旋而至,漆黑的双翅前拢,二者碰撞一处,整个空间瞬间扭曲了起来,远远看去,极致的青芒不断地缩小,阵阵破风的气浪浪遮蔽了一切,
随即,“轰”的一声,空间连同整片天地都在剧烈地震颤...
许久之后,争斗的这片山林已经成了一个近百丈的大坑,斩出这一刀的许彦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她的躯体尽是青色的裂纹,气息也不停地跌落,
这个人随意便挡她一刀的时候她便清楚自己只有以命相博的机会,看着那边的烟尘散去,虽然不抱有希望但内心还是不住地发出震颤。
黑羽在皎洁的月光下飘荡着,一根,两根...那对翅膀缓缓张开来,阴影遮蔽下的男人好似根本没有受到这一击的波及,
他不带着任何表情地看着下面的女人,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蝼蚁!”
“你到底是谁!”许彦有些不甘心地怒吼一句,她想抬刀再战,但忽觉身体失衡,不受控制地倒下,
全身撕裂的疼痛让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腿忽然被切断,惊惧此时爬上了她的内心,抬头才发现男人的下方站了三个人,
许彦瞳孔骤缩,因为这三人是与她一起领命从云陌州出来去报信的,
“老岳、小玲、老赵...”她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刚刚斩断自己腿的人就是赵薛寒,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空中的男人幽幽开口,看着许彦脸上流露出的心碎神色,男人脸上多了一抹戏谑,
“他们现在只是我的傀儡,不过不用担心,很快你也会是的,你们会变得更强...不过你们也看不到就是了。”男人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许彦的五指已经扣入了土地之中,她的情绪再也稳不住,昔日的挚友的尸体都在面前,而自己也是将死之人,
她紧咬着牙,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你到底是谁?”
空中那人挤了挤眉,
“代天,愧座以渡天鸦。”听闻此言的许彦心中猛地一震,代天的名号她多少听过一些,但那不是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
“代天究竟是什么!?”许彦再次问出,但以渡天鸦似乎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只见他手指轻勾,持刀的赵薛寒便再次暴起朝着许彦脑袋斩去,
不知从哪而来的力量让许彦双手猛地撑地而起,关刀直接飞回手中,暴起一刀将攻来的老赵打飞,
此时的她只剩下杀死这个人的想法,尽管在以渡天鸦的眼中不过蚍蜉撼树,
看着暴起斩来的许彦,以渡天鸦的双眼出现了一抹欣喜,他用没人听到的声音低喃一句“不错的身体。”随即抬手给了这个将死之人自己最高的敬意,
许彦只能看到以渡天鸦的翅膀中射出密密麻麻地黑线,整个世界都好像被这黑线包裹起来,恍神间她便发现自己全身都连上了这些数不清的丝线,
随着一根丝线抽动,她的手以一种诡异的程度扭曲起来,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但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发现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随着又一根丝线的抽动,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转到了身后,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袋越来越清醒,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黑线包裹的球之中,而自己的身体已经错乱成一堆杂乱的线团,
无尽的疼痛让她想通过吼叫声宣泄出来,却只有“呜呜呜”的声音在自己心中回荡不出,而生不如死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战斗结束,先前紫袍三人回到战场中央,看着第四个被炼化为傀儡的许彦刚刚拼好了断掉的腿,不敢再多看一眼立马跪下,
正在欣赏新傀儡的以渡天鸦听到动静转过头去,
“你们失败了,还要我出手。”短短一句话就让跪下的三人浑身浸满了冷汗,
“傀座大人,这个女人...”
“太强了?”不等几人的狡辩,以渡天鸦直接开口打断,
“一群废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抬手一挥,先是被一刀砍死的那个紫袍人胸口射出一道锁链,紧接着,另外跪拜的三人胸口也飞出锁链到他的手中,
跪地的三人瞬间便躺倒在地惨叫起来,
“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再...”话还未说完,那人便感觉自己被包入了一个黑线围成的球之中......
“代天?”寂静的夜晚只有蝉鸣,已经跟着这个女人走了两天的路,最开始的浮躁只得强制消退,一路上她跟我说了一点我记忆空缺的地方,
在河土镇的相遇,到后面一起和魔物战斗,但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我们一起战斗什么的总感觉不太对,
而那种自心底就产生恐惧的本能总让我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过要杀我,但我不想,也不敢去问。
更让我奇怪的便是自她所说我们相遇不过也就数天,为什么,柒姐她们会放心地把我交给这个女人,她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恐怖吗?
篝火旁,我只能静静地坐在那听她说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比如代天,据说在百年前最后一次人神魔的争斗之后,出现了一个叫代天的组织,他们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要说人神魔的争斗是让人的火焰在八荒燃起的话,那代天便是让这朵火苗得以旺盛燃烧的存在,
不知为何,在属于人的时代到来的前夕,代天便消失了。
这是曾经小时候从书中看不到的过去,包括像极乐那样的存在...
极乐,等等,这个名字在我脑中出现之时,空白的记忆中忽然闪出一些片段,这个片段很模糊,
但有一个人的模样很清晰,就是我对面这个人,而她的名字也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萧依琳,她确实想杀我!
“怎么了?”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才意识到我刚刚似乎是对着篝火在发呆,不行,不能让她知道我恢复了一些记忆,这很危险!柒姐她们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不敢往下细想,恍惚间,一个目光盯得我脊背发毛,转头对视过去,还是那双平静的眼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不想理会她这虚伪的关心,但是她的实力在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些画面,我似乎完全无法与她抗衡,她到底要干什么,
看着她眼神中出现一丝疑惑,连忙回应过去:
“没,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忽然对我说这些东西?”
“不想听罢了。”她忽然就转头往树的另一边靠去,不知为何我在她的话中感受到一丝不悦?
“只是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认识你。”既然她随手就能杀我但还带着我一直走走走那我也没什么非要怕的,
她转回头来再次和我的视线接触,一阵心悸的感觉让我自绝地别开了视线,
“你已经忘记我了,就没有必要再认识我。”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后她又转开头闭目不语...
思索她这句话半天,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或许她先前杀错人了,所以她现在很尴尬,不想让我回忆起来再尴尬一遍,很牵强,但也是唯一能安慰我自己的一个理由了,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开口问她,
“那柒姐她们呢?柒姐她们去哪了?”
“往西边去了。”她很简短地回了一句,同时一种不想再被打扰的寂静感传来,我只得同样闭上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进入内景之中...
记忆中大片的空白不说,唯一想起来的一点点更是带来了数不清的疑问,看着内景中一如既往的金沙,再过去,又看到了那片没有一点浪花的无垠大海,
像是星辰闪耀在其中,粼粼波光给我的心中带来了一丝抚慰,走到海边,发现那海面竟能倒映出我的模样,
此时我的头发已经变成全黑色,因为有些长,白日的时候那女人,或者叫萧依琳让我扎起来一髻,我的双眼...都变成暗沉的灰色,以前出现的那抹紫色没了...
所以我现在算完全正常了吗?但儿时我的头发是金色的...算了都不重要了。
绵延出去的思绪收了回来,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水中的倒映此时哪是我,分明是一个金发金瞳的人,虽然他的样貌与我极相似,但我笃定倒映中的这人不是我!
晃了晃脑袋,海面的倒映再次回到我自己的模样,刚刚幻觉吗?我记得就算是我儿时我的眼睛也该是灰色而不是刚刚看到的金色,
不等我思考太多,一阵剧烈的震动在海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从来没有过波动的海面第一次有如此的反应,
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
“醒,醒......”猛地睁开眼来,发现周围的树木正在飞速地倒退,原来是萧依琳拽住我的后领在狂奔,
第一次听到她的呼吸声还有心脏的跳动,吃力地偏过头去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一根树枝飞速“撞”来,躲闪不及“啪”地挨上了一下,我想这一下估计得留印子了...
“我们...”刚喊出两个字就被她一声冷冷的“闭嘴!”止住,
不敢再回头,就像一块麻布一样被她扯着狂奔在林子中,不知跑了多久,萧依琳总算停了下来,我也被她随手丢到地上,没反应过来又给我摔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不对,为什么我没有灵力,我明明都金丹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一直都没有动用灵力,不是我没想起来,此时我才发现完全感受不到我的灵力,
随着意动,一层金罡附在我的手上,能运罡气,但依然没法调动灵力,有些头疼,我到底还忘记了什么东西。
“别玩了。”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感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有什么怨言,转过身去到她那边,
小小的土包上掀开灌木的枝叶,我们便看到了一个小木房,跳动的火盆挂在房檐的下面照着小路,这俨然是一片小村庄,
“我们这是到哪了?刚才?”
“跟上。”她并不打算给我任何解释,只是冰冷地发出号令,心里不禁一阵苦涩,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走了不久,整片村庄就被我们走完,本就是休息的时候,死寂一点也该正常,但这个女人就是一句话不说地走在前面,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消失了...”又走了片刻,我们回到了起点,她一手托着下巴思索着,
“什么消失了?”一路上除了紧闭农家门户我实在是没看到什么东西,
“刚刚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有东西盯上了我们,你喊不醒,我只能拖着你去追那东西,但到这儿之后就没了。”
我只得木木地点了点头,大姐,你确定不是你盯上人家而是人家盯上你了?心里直泛嘀咕,但不能说。
又找了一圈,月亮当空已是半夜,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找间客栈住下吧。”她如是说,
凭借着先前转圈留下的印象找到了一家客栈,也是这个村子里少有还亮着灯的地方,另一个亮着灯的地方是驿站,
“笃、笃、笃”敲响客栈大门,没有回应,
“笃、笃、笃”萧依琳又敲了三声,“嘎吱...”这一次客栈门开了一个缝,一个混黄的眼睛从缝中瞟了出来,眼神对着我们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二位去别处吧,小店今夜客满了。”说着他便要将门带上,哪成想萧依琳忽然抬起手稳稳地把住门沿,
“究竟是店住满了,还是藏了什么东西呢?”说着她用力一拉大门,里面那个人肯定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他的眼中刚出现惊愕的神色,就被连带着门一块扯了出来。
“哎哟!”噗通一声这人便摔到烂泥之中,我连忙上去扶他起来,他却见鬼似的连忙撇开我的手,起身往客栈里冲去,但只跨出一步,他便停了下来,
只见一把剑就那么直直地抵在他的喉咙,那人也感受到了锋利的杀意,凝滞在跨出一步的动作中,
“大,大侠饶命!我只是个打杂的店小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举着双手抖如筛糠,我也被萧依琳的动作惊到,这人是怎么了?她连寻常百姓都要为难的吗?
或许是她给我的印象实在不好,我怎么都不觉得这个被吓得快要尿出来的店小二有什么问题。
“我问,你答。”冰冷的寒芒自萧依琳双眼中绽出,虽然不是对着我,但我也跟着店小二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如果回答的让她不够满意真的会被一剑了结,
紧接着闻到一股温热的腥臊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的原因让这店小二有些上火,总之味道很大,他果然还是被吓尿了...
“我问,你答。”萧依琳依然举着剑,
“这个村叫什么?为什么没有村匾?”小二拼命地咽了好几口唾沫,终于是颤抖地开口说话:
“这,这里是大银庄,就是个小山庄,没,没有村匾。”
此话一出我发现萧依琳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小山庄没有村匾应当挺正常啊,她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客栈里昏黄的灯不足以将门外的漆黑照得敞亮,寂静中店小二恐惧的喘息声不止,
萧依琳见状收回了剑,小二慌忙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我想现在摸起来的感觉应该是冰凉的。
随后萧依琳便转身往客栈里走去,走出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
“两间上房,去换换你的裤子,然后带路。”随后她的眼睛朝我看过来,又瞟了瞟我旁边还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中的店小二,
“我...?”
“给钱。”说完她又转身继续朝里面走去,我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发现真有几锭银子,抓起一把,往身边的店小二手中拍去,
“兄弟对不住了,这些就顺带当作给你的补偿。”接到钱的店小二双眼同样恐惧地盯着我想说点什么,一边把手中的银子推回来,
“放心兄弟,我和那~疯~女人不一样,这点银子你就拿着吧,让你大晚上受惊了。”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他恐惧的情绪才放缓了些许,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吹来一阵冷风,顺着领口钻入衣服中,我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向店小二,他更是脸色一白,捂着裤裆往里面跑进去。
那个疯字我说的很小声,她应该没有听到吧...
走进客栈,望见萧依琳正闭目坐在中堂的一处板凳上,昏黄的烛光并没有让她的肌肤显得蜡黄,伏犀贯顶,琼瑶鼻直起天庭,柳叶细眉,嘴唇像蔷薇花瓣一样娇艳,
若是不和她那双“惊心动魄”的暗红双眸相对,那不得不说她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而后她睁开了眼...
“看我干什么?”她微微扬了扬下巴让我在对面坐下,
“所以刚刚店小二说客满了是假的?”我现在完全不想思考,毕竟对面之人似乎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
“我的感知告诉我,这个客栈现在除了我们和这店小二,没有其他人了。”
“嘶,那你的意思是...”未等我问出疑惑,那店小二就已经提着一个茶壶,端着两个茶盏过来,虽然额角还在带着一抹冷汗,但已经把敬业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二位爷,啊不,二位大侠请喝茶。”
放下茶具的店小二先是打了一个冷颤,然后转头看开着一道缝的大门直往里灌阴风,转回来致歉地微微躬身,三步并两步去把门阖上,
没料到他竟然没有趁着夜色跑掉,似乎外面有什么比这个女人更危险的东西,
一种不对劲的感觉萦绕心头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跟着萧依琳的目光打量起了这个店小二,
“茶就不必了,我问,你答。”她开口一如先前的冰冷模样,
店小二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外面有什么,让你这么害怕?”此话一出,似乎刚做好心理准备的店小二此时脸色再次一白,双腿又打起颤来,
这个反应来看外面确实有问题,喝上一口热茶,看着神色惊惧的店小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
望着店小二迟迟不愿开口,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抿一口杯中茶水,打消了几分倦意,
“大兄弟,别怕,有大侠搁这坐着呢,外面真有点什么妖魔邪祟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望着店小二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得唱一出红脸来,
“说!”那小二仅是被这一句话就喝得跪下,比我唱红脸效果好多了...
但望着那跪坐伏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女侠,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看人被你吓的。”差点又尿了,过去给他扶起来,让他坐在长凳上,再给他倒上一杯茶。
对面的萧依琳既没有不悦,也没有心软下来,只是依然冷冷地盯着还在抹眼泪的店小二,
“大兄弟,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害怕?这位女侠你别看不近人情,还是很可靠的,来,说出来,她都能摆平的。”
喝上一口热茶的店小二慢慢冷静了下来,但听我说完后还是低头抿着嘴不言语,又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能说...”
“大兄弟你说啥?什么不能说,哎呀说出来嘛。”
“真的不能说。”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丝毫不亚于面对那个女人的恐惧,
“说了,听了都会死的!”他大叫一声后忽然站起就往后屋跑去,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那抹好奇心更是被激发起来,
再看看那紧闭的大门,我更是好奇外面到底有什么?
“休息吧。”对面的萧依琳站起身就走到掌柜的地方,翻到了两个烛台递了一个过来,
“我们住哪?”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的自来熟,
“你已经给过钱了。”她只留下一句话后便上楼找了个房间进去,忽然脑袋闪过一阵灵光,或许,我现在可以逃?
但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我完全感受不到灵力的存在,如果外面真有点什么东西可不见得能斗得过,
再喝上一口热茶,端着烛台上楼找了间空房进去,坐到床头,脑中思绪万千。
照萧依琳所说,我们现在正朝神剑山去,华封州的最北面,背靠巫山,不像凝雪、妄宇两宗那样广招修士,像归山的隐士,静静守在巫山边,
我不太相信所谓“唯一一辆马车被我发疯打烂。”这样的话,毕竟在我片段的记忆里她可是化境的恐怖存在,
但这一路上我们真就是凭着一双脚走来的,她说在河土镇的战斗之后我沉睡了半月,我沉睡的半个月她带着我从沧海州的河土穿过了虎牢关,然后继续北上直到我醒来...
半躺在床榻上的我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也就是这一瞬,我找到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时间不对!就算我的记忆断断续续,但至少在我醒来的那个时候,明明夏季的感觉,可为什么,看着窗外漆黑的阴冷,这感觉更像是冬季。
太不对劲了,从一直备着的储物戒中取出两件内衬,麻溜地关上窗,套上衣服,躺在床上,盖上被褥,
身上的阴冷感冲散了许多,特意找了萧依琳隔壁的房间,那边没动静,那我就乖乖躺好,睡觉。
梦,又是梦,仅存的记忆里只要我睡下也都是梦,那种模糊的感受让我时刻清楚我就是在做梦,
所以我这是在哪?周围漆黑一片,脚下是延伸出去的烂泥路,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一个老神棍丢了一个烟杆给我,
那烟杆就牢牢地吸住了我的眼睛,那老神棍嘟囔的话就一句没听清,
恍惚间,一只手拉着我飞速地前进,定睛一看,那不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吗,哪来的烟杆...
停下了,呼啸的风停下了,可是周围还是没有人,周围的漆黑中多了点东西,漆黑的木屋门打开,里面有昏黄的光,心中泛起一丝慰藉,
但却过不去,什么东西在空中拉着我,吃力地抬头,白云在坠落,砸漏了月亮,月亮下面...
“呼!”从梦中惊醒过来,记忆的最后片段是月亮缺了一个口,里面爬出来一个眼睛,不对,里面爬出来很多的眼睛,好像都在看着我...
打了个冷颤,发现已经天明,甩甩脑袋把梦中疲劳甩掉,开门出去,不料脚下忽然踩空,眼看着地面飞速朝自己靠近!
“咚!”巨大的撞门声将我的意识拉回来,睁眼便是一片漆黑,用力挤了挤眼,发现我还躺在床上,窗外还是黑夜,
“咚!”又是一声撞门,吓得我一抖,
“萧依琳?”说出这个名字来的时候我有些后悔,因为她还不知道我想起来她的名字了,真不想和这个女人扯上太多关系,
“咚!”外面只回应了一声更猛的撞击声,感觉这道门已经摇摇欲坠了。
“小二...?”
“咚!”又是一声,那门直接爆开来,全力从床上起身,那门后却看不到一个人,一片漆黑中猛地睁开了一个同门框一样大的血红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