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修推开门时,手里晃着个翡翠手串,盒子上还沾着半山别苑的香薰味。
“开过光的,旺夫。”
他笑得殷勤,仿佛昨晚搂着苏蔓姿说“她生不出孩子,你可以”的人不是他。
我没接,指腹摩挲着罗盘边缘。
这些年他谈成的每一笔生意,哪次不是我在书房布阵点香?
那些他嗤之以鼻的“迷信”,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这几个项目,你帮我看看。”
他凑近时,后颈飘来苏蔓姿常用的沐浴露香,甜腻得刺鼻。
我指尖在文件上虚划,他喉结滚动,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动作。
多可笑,他看不起的玄学,此刻却攥着他的命脉。
最后,我的指甲在西北矿业标书上点了点。
他眼睛一亮,没看见我藏在袖口的冷笑。
那矿区是师父批过的“白虎衔尸”穴,葬过三个勘探队。
“晚上陪你去吃日料?”
他假惺惺搂我,手机却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
“公司急事!”
他边系领带边往外冲,玄关传来压低的嗓音:
“先打黄体酮,我二十分钟到妇幼保健院。”
暴雨砸窗时,他带着苏蔓姿回来了。
这次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接拽着人往主卧走:
“青梅胎不稳,主卧风水养人。”
苏蔓姿躲在陆砚修背后冲我挑眉,B超单“不小心”滑落到我脚边。
诊断栏空白处,陆砚修模仿的医生签名拙劣得像蚯蚓爬。
她在楼梯转角处停下,回头嘲讽我:
“陆慕诗,这名字好听吗?”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指甲油是陆砚修最讨厌的艳红。
我没说话,看着她表演干呕。
“陆砚修娶你这种闷葫芦,真是——”
她突然尖叫着往后倒,
“诗诗姐你推我!”
陆砚修闻声冲来,我正好扣住她手腕。
指下脉象滚珠般圆滑,却缠着一缕死气。
“小心摔着。”
我往她子宫渡了道煞气,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毕竟这孩子...活不过满月。”
她瞳孔骤缩,陆砚修却长舒一口气:
“诗诗最懂分寸了。”
我不语,转身回到客卧。
第二天早上,主卧传来重物落地声。
陆砚修掀开地毯,那条爱马仕领带已化成黑灰,桃木钉上凝着霜似的白毛。
一根红线从灰烬里蜿蜒而出,末端缠着苏蔓姿昨天刚染的栗色长发。
手机疯狂震动,银行通知【转账失败】,融资方集体撤资。
苏蔓姿的惨叫同时炸响:“阿恒!我流血了!”
暴雨中,她裙摆洇开暗红,像极了当年陆砚修手术室地板上,我画符时滴落的血。
暴雨夜,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我站在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符咒的形状。
罗盘突然在桌上震颤起来,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书房方向。
推开门的瞬间,檀木柜上的保险箱门无声滑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份泛黄的婚书。
纸页背面,我当年用血画下的合欢符正在褪色,而旁边多了一道陌生的朱砂印。
那纹路我很熟悉,是苏家祖传的“偷运符”。
原来这场戏,从我们结婚那天就开始了。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二十岁的苏蔓姿跪在祠堂,正将写着陆砚修八字的纸人放进红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