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水寒帘是麋鹿学宫的一处,这里与后山的溪水相连,从山顶飞流直下,波涛汹涌,形成瀑布。
瀑布之内便是冥水寒帘,这是犯错的学宫学子思过的紧闭之所,寒帘常年潮湿阴暗,不见天日。
谢言披头散发的盘坐在原先是青蛙居所的青石板上,根据在他身边一直蹦个不停的几只青蛙就可以看出,它们显然不太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
一袭白衣,单手放在背后,嘴唇处挂着一道浅笑的麋鹿学宫院长李轼飞入帘中,奇迹的是他的身上并未沾到任何的水渍。
“这叫真气附体。”李轼对盯着自己的谢言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将带来的饭菜缓缓放在他的身旁,“你的体内并未有丝毫真气,是如何练得《诸天白焰剑诀》的?”
谢言缓缓抬头,冷漠的看着他,淡淡问道:“你怎会知道?”
李轼冷哼一声,道:“我可是七王剑,天下学子最敬重的夫子,就算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在我面前也要礼让三分。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会看不出你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一道剑意,而从未修炼过剑术与真气的普通人吗?”
“告诉我,你是如何习得,难道是……”李轼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询问,默念道:“强行入体!?”
强行入体!
远处的山峰之上,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大喊,浑厚的嗓音与他的眼神一般坚毅有力。
男子身形纤长,脸色红润,穿一身青衣,手握一柄横刀。
在他旁边站着的竟是龙毅。
龙毅缓缓说道:“强纳他人功法入体自然可能会爆体而亡,更不要说一个普通人,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诸天白焰剑诀》本就是围绕着天问而形成的心法,它与天问相辅相成,即使强纳他人的《诸天白焰剑诀》入体,那么有着天问的加持,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体内还会渐渐的增加真气,只不过有时容易会被天问的剑意控制神识,时间一久,很可能会被天问反噬,沦为天问的傀儡。”
中年男子一怔,连忙道:“那个少年……”
龙毅先是沉默半晌,然后沉重说道:“他天生就无法修炼真气,注定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可是他偏偏又不信天命,不愿一生碌碌无为,那这个功法自然适合他,将为他源源不断的输送真气,只要他将来能够步入六品境界自然能熬过,到时六品便是二品,再加以时年,我相信他便能进入一品至高境界,从此无敌于天下。”
中年男子严肃道:“所以你把他放在皇城,又暴露你俩的关系,不仅是为了吸引皇室的目光,还为了他能够在这些危险之中提升自己的实力。”
“与其在安逸中缓缓进步,不如在危机四伏中砥砺前行。”龙毅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一脸微笑道:“正所谓沐甚雨,栉疾风,不经历风雨怎能成长,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证这个未来搅动天下格局的少年会如何成长吧。”
另一边的冥水寒帘,李轼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他不可置信一个少年竟有如此大的气魄,已经到了忘死的境界,一心渴望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所以你能熬到什么时候?如今的你勉强算个九品剑士,虽然一招击败了四品剑王,可外力终究是外力,总有失去控制与发挥不出的时候,到时你该怎么办?”李轼不得不承认谢言确实有几分天赋与气魄,但是想要压制住体内的剑诀,不受其反噬至少需要达到四品境界,这样才能控制天问,从而压制与之相辅相成的剑诀,即使现在学,他要想要达到那个境界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可是剑诀以及天问古剑随时都可能会有反噬谢言的危险。
谢言淡定自若道:“如果我败给天问那便真的是天命吧。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的事也难以预料,不过我努力过,经历过,赢又或者输对于我来说已无多大意义。因为我已经将强者之路上的沿途风景尽收眼底了。遇到的行人也终会成为我人生中的过客。我迎着举世瞩目震撼登场,即使最后黯然落幕,但我相信世人会将我永远铭记,苍穹也在为我落泪,进而降下连绵暴雨,蔚蓝的大海也会哭泣,东海之滨将会卷起巨大海啸,那都是在恭送我进入轮回之道。”
李轼呆在原地,仿佛在用心聆听着眼前这个少年最真挚的倾诉。
他格外震惊,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梁太师,也不是麋鹿学宫的院长,更不是曾问鼎剑道巅峰的剑仙,而是谢言最虔诚的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