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斗(1 / 1)

“滴答。”

是离渊臂上伤口渗出的血,滴落在沉船腐朽甲板上的声音。

冰冷的玄冰锁链缠绕在身,沉船的阴影将他笼罩。他抬头望向那光芒消失的方向,金瞳深处,困惑与悸动翻涌。

离渊低吼一声,周身雷光炸裂,缠绕的玄冰锁链寸寸崩碎。他冲出沉船残骸的阴影,破开冰冷的海浪,重重踏上人界粗糙的沙滩。

墨玉禁步上的裂纹无声蔓延了一分,细微的混沌低语在识海边缘嘶鸣,被他强行压下。

不远处,云漓正踉跄着向前奔跑,湿透的囚服紧贴身体,勾勒出单薄却坚韧的轮廓。

她脚下一滑,踩中一块湿滑的礁石,身体失衡向前扑倒。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她的手腕。

“伏龙塔三千重禁,蚀海魔涡阻隔两界,”离渊的声音带着海水的咸腥和压抑的怒火,气息因脱力而微喘,金瞳却锐利如刀,死死锁住她面具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你究竟如何逃出。”

质问间,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她因湿衣紧贴而显露的锁骨下方——那里,一道狰狞的、仿佛被生生剜去某物的“旧疤”赫然在目,疤痕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金色纹路,那是天帝亲施刑印的烙印。

云漓瞳孔骤缩,被触碰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伤。

足踝处,一个不起眼的“暗金色圆环”骤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离渊闷哼一声,扣住她手腕的掌心传来钻心灼痛,仿佛握住了烧红的烙铁,逼得他瞬间松手。

趁此间隙,云漓足尖一点沙地,身形如受惊的雨燕般向后急掠。

她冰蓝色的眼眸在面具后仔细地、飞快地扫过离渊湿漉漉的脸庞,那熟悉的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陌生。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眼底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最终,她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鞋底重重砸在离渊的胸口。

离渊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道蹬得向后踉跄数步,狼狈地跌坐在浅滩冰冷的海水里。

云漓再不多看一眼,转身朝着内陆那片被薄雾笼罩的、混乱喧嚣的庞大阴影——“永夜港”——发足狂奔。

“站住。”离渊抹去嘴角被踹出的血沫,眼中金芒冷冽。他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紧追不舍。

追逐从荒凉的海岸线迅速卷入永夜港迷宫般、散发着鱼腥与腐烂气味的贫民窟。

低矮歪斜的棚屋如同巨兽的肋骨挤压着狭窄的通道,悬挂的破布和晾晒的咸鱼阻挡视线。

云漓展现出惊人的敏捷。

她足尖轻点,一枚简陋的踏风符在脚下闪现微光,整个人如轻盈的羽毛般跃过冒着滚滚蒸汽的包子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追兵的视线。

“法天象地。”

离渊被这滑不溜手的追逐彻底激怒,声音低沉。

百丈高的黑甲雷神虚影骤然显化,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巨大的雷霆手掌带着毁灭之势,朝着云漓逃窜的方向狠狠拍下。

轰隆。

棚屋的屋顶如同纸糊般被碾碎,木屑砖石横飞。

然而,就在巨掌即将合拢抓住云漓的刹那,那些被碾碎的废墟中,竟猛地窜出无数条由潮湿蚀气凝结而成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蚀雾藤蔓”。

它们如同活物,疯狂缠绕上法天象地巨大的手臂和身躯,将其死死拖拽、束缚。

离渊本体脸色一沉,法天象地虚影在藤蔓的腐蚀缠绕下迅速变得黯淡不稳。

眼看云漓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下一个拐角,离渊眼中戾气凝聚。他不再顾忌囚犯的生死。

“裁罪。去。”

他低喝,将手中紫电缠绕的三尖两刃刀如同标枪般全力掷出。刀身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夺命的紫色雷霆,直射云漓后心。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威势无双、足以洞穿山岳的神兵,在飞至巷口时,刀身突然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变得“软绵绵、颤巍巍”,如同一条煮过了头的面条,滑稽地向下弯曲、垂落,“啪嗒”一声轻响,像条死蛇般软软地掉在了肮脏潮湿的地面上。

离渊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云漓也因身后预想中的致命攻击并未到来而诧异地回头。

巷口阴影处,一个胡子拉碴、身着皱巴巴紫色旧袍的男人,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堵斑驳的墙角。

他手里拎着一个油光锃亮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一只体型庞大、通体雪白、额间隐有金色纹路的高大白虎,正温驯地趴伏在他脚边打盹。

男人打了个酒嗝,漫不经心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滩“软面条”似的三尖刀,醉眼朦胧地瞥了离渊一眼:

“小心点,小子。兵器也是有骨头的,弄折了可就活不成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云漓冰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紫袍醉汉:“…陆吾?”

面具残根在她脸颊皮下传来一阵灼痛,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能熔断枷锁的“金神”?

然而,云漓的惊诧和离渊的错愕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地上那滩“软面条”突然一个激灵,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唰”地一下绷得笔直,恢复了神兵利刃的森然寒光。

不仅如此,它还像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弹射而起,带着未尽的力道和紫电,凶狠无比地朝着始作俑者——陆吾的屁股直戳过去。

“哎哟我——”陆吾脸上的闲适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惊愕和一丝明显的尴尬。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侧身。

“嗷呜——”趴着的白虎啸岳反应神速,巨大的虎爪带着残影闪电般拍出。

“当啷!”

一声脆响,三尖刀被虎爪拍得歪斜,擦着陆吾的紫袍险险掠过,深深扎进了旁边的土墙里,刀柄兀自嗡嗡震颤。

白虎啸岳甩了甩爪子,不满地冲着陆吾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咆哮,那声音在云漓听来清晰无比:

“嗷呜——”。(锈蚀咒就撑三息?这届主神质量忒差。丢虎脸。)

陆吾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差点开花的屁股,听到爱宠的吐槽,老脸微红,对着那柄还在墙上抖动的三尖刀低声抱怨:“可恶。还没三分钟呢,又回去了?这破咒时灵时不灵…”

他话音未落,瞥见离渊已从震惊中回神,眼神冰冷,抬手一招,那扎在墙上的三尖刀“嗡”地一声挣脱束缚,带着凛冽杀意再次锁定目标!

刀锋上紫雷复炽,这一次,离渊的目标显然包括了这古怪的醉汉。

陆吾眼看那明晃晃的刀尖逼近,也顾不上什么风范了,冲着还在发愣的云漓低喝:

“看什么呢。赶紧跑。等着被串糖葫芦吗。”

云漓一个激灵,瞬间回神。陆吾同时猛地一拽她的胳膊,两人极其利落地翻身跃上白虎宽阔的脊背。

“坐稳。”陆吾一拍虎颈。

“吼——”白虎啸岳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四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撞开挡路的杂物,朝着港东方向猛冲而去。

“追。格杀勿论。”离渊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刑卫如黑色的潮水涌出窄巷。

虎背上,陆吾在颠簸中努力保持平衡,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布满油污和锈迹的黄铜齿轮钥匙,塞到云漓手里:

“去港东‘烬烟工坊’。找花烬染。就说…陆吾赊账的。拿好钥匙。”他语速很快。

一道凌厉的紫色雷光如同毒蛇般从后方追袭而至,精准地擦过陆吾头顶。

“嗤!”

陆吾那顶本就破旧的毡帽瞬间被削飞,打着旋儿消失在混乱的街巷中,露出他一头乱糟糟、沾着草屑的头发。

云漓握紧手中冰冷的齿轮钥匙,面具下的脸颊因残根的灼痛而微微抽搐。她在颠簸中回头望去。

离渊的身影在涌出的追兵簇拥下变得模糊,但他紧握着颈间滑出的那半枚冰玉璎珞,金瞳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被反复戏弄的怒火,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却如跗骨之蛆般纠缠的混沌与某种更深邃难解的情绪。

陆吾揉着被雷光擦得生疼的屁股,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和消失的帽子,听着爱虎喉咙里不满的“嗷呜嗷呜(债没讨到,帽子又赔了。这日子没法过。)”抱怨,长长叹了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酒葫芦。

白虎四蹄如风,载着二人一头扎进永夜港更深处交织的蒸汽与阴影里。

云漓紧握手中冰冷的齿轮钥匙,面具残根的灼痛如同附骨之疽。陆吾指的方向明确——港东,烬烟工坊。

工坊的入口是一扇由巨大铆钉固定的沉重铁门,此刻正虚掩着,门缝里喷涌出浓稠的、带着浓烈铁锈与机油味的白色蒸汽,发出低沉嘶吼般的“嗤嗤”声。

云漓从虎背滑下,毫不犹豫地推开铁门。

混杂着金属灼热、润滑油与劣质煤烟的气浪扑面而来。

门后,巨大的空间被纵横交错的粗壮蒸汽管道分割,昏黄的蜡烛在弥漫的蒸汽中投下扭曲光影。成百上千的人偶遍布工坊:铸铁守卫敲打烧红的铁坯,纤细人偶切削零件,攀附货架的搬运者发出单调的“咔哒”声。冰冷的机械交响淹没了一切。

云漓刚闪身进入,沉重的铁门就在她身后“哐当”一声被巨力撞开。

离渊的身影裹挟着冰冷的怒意,出现在蒸汽边缘,金瞳扫视着混乱的机械丛林。

云漓瞬间矮身钻入一台轰鸣运转的巨大车床之下。

冰冷的金属底座沾满油污,头顶齿轮疯狂旋转。她屏息,透过缝隙盯着那双金色瞳孔。

离渊的脚步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噔、噔”的闷响。他显然失去了耐心。

“出来。”声音穿透喧嚣,冰冷刺骨。

回应他的只有蒸汽的嘶鸣与人偶的“咔哒”声。

离渊眼中最后一丝克制消失。右手虚握,紫电凝聚成三尖两刃刀“裁罪”。刀身雷纹大亮,能量嗡鸣。

“既然不愿现身…”离渊冷冷道,眼中金芒暴涨。他高举裁罪刀,对着云漓藏身方向附近一片区域,狠狠劈下。

“轰——”粗壮的紫色雷霆刀罡撕裂空气,毁灭的气息悍然斩落。蒸汽被排空。“咔嚓!哐当!”三具铸铁人偶瞬间爆裂,两台精铁车床被从中斩断!金属碎片、灼热铁屑和冲击波呈扇形疯狂席卷!

就在刀罡落下的瞬间,云漓已从侧后方激射而出!

面具下的眼神冰寒决绝。她双手虚握,惨白与幽暗交织的蚀骨寒气爆发——蛇骨弑神弓瞬间成型!

弓身是巨蛇脊椎,缠绕蚀瘴黑气,弓弦低啸。一支幽绿毒牙箭矢搭在弦上。

“咻——”毒牙箭矢撕裂蒸汽,直射离渊面门,轨迹所过之处仿佛被剧毒冻结。

离渊瞳孔微缩,裁罪刀横格。“铛——!”巨响震耳。幽绿诅咒与紫雷疯狂抵消,爆开能量风暴。离渊后退半步,刀身“滋滋”作响。

云漓攻击未止!她双手猛地一拧弓柄两端。“锵。锵。”蛇骨弑神弓两端弹出近三尺长的弧形利刃——双生逆鳞刃。刃身暗银墨绿交织,流淌蚀骨剧毒光泽。

云漓手持双刀,残影般逼近!

双刀划出幽暗弧线,斩咽喉,削腰腹!蚀骨寒意先至。

离渊裁罪刀荡开咽喉一刀,拧身避开腰腹切割。刀刃摩擦,溅起幽绿紫黑火星。

战斗爆发。云漓身如鬼魅,双刀刁钻狠辣,蚀骨剧毒弥漫。她更操控稀薄水汽与残存神力,化为幽蓝冰冷、蚀骨透寒的玄冥真水,缠绕双刀。每一次挥斩,切割、渗透、冻结之力倍增。

离渊如雷霆堡垒。裁罪刀大开大合,紫雷纵横,力量万钧。蒸汽管道嗡鸣,地板焦痕遍布。

他凭借力量、速度与雷霆克制,抵挡毒刃寒水。但每一次格挡,玄冥真水的阴寒侵蚀都透过刀身传来,气血微滞。

离渊越战越勇。蛇骨的怨毒、玄冥的侵蚀、金属蒸汽的混乱,点燃了他血脉深处嗜血狂野的本能。墨玉禁步裂纹微热,识海混沌低语清晰了几分。

然而,他狂暴雷霆下的眼神,却保持着冰冷残酷的清醒。

他死死压制翻腾的嗜血欲望,将其转化为更精准致命的攻击。每一次动作,都是精确计算与冰冷效率。这份克制,让他的攻击如同裹挟毁灭风暴的冰冷刀锋,更加危险。

双刃与雷霆在蒸汽弥漫的工坊内碰撞,幽蓝玄冥与紫黑雷光交织湮灭。金属碎片与灼热蒸汽在他们周围飞舞。力量碰撞,意志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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