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暗流285(1 / 1)

“我没钱,不代表我身边的人也没钱。只要他们有钱,我的钱就有着落。都说有钱不花是笨蛋,我心肠这么好,没办法眼睁睁看他们变成笨蛋。我不介意吃点苦,费点神,帮他们把那些钱花出去。大家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在花钱这方面很有两把刷子,一般人根本就比不过。”众人听她把借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面感叹她的脸皮太厚,一面又忍俊不住。慕语迟才不管他们如何想,已朝方远逸露出了跟长辈讨零花钱时才有的笑,“方前辈,七大门派中,你是财神爷。以后碧霄宫跟你借钱,你可不能拒绝,而且一分钱的利息都不能收。作为回报,我尽量少给你的宝贝儿子出难题,争取早点放他回海神门供你驱使。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方星翊见自己成了“这笔买卖”中的一环,非但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恼怒与羞愤,反而一脸的与有荣焉。方远逸按了按额角,腹诽道:真是我的好大儿!这就胳膊肘朝外拐了!他还没说同不同意,一旁水神门的代掌门林世隐急了。此人是林谷隐的亲弟弟,本是仙界驻守北海的前任大将军,人送外号“镇魔仙君”。因雪凌玥突然离世,北海无帅,方清歌亲自登门,请他出山掌管北海军务。今天他出现在碧霄宫,是应了一人之请。大概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打胜仗上了,在日常生活中是个竹筒倒豆子的性子。他拍完桌子,指着慕语迟道:“你这小娃娃,叭叭跟他们说了那么多,把老夫我晾在一边是几个意思?看不起我水神门是不是?”

慕语迟快步上前,陪着笑道:“哪儿能啊林前辈,我是把最重要的事放在最后说。”言罢撩开衣摆就跪,“晚辈想请前辈出面说服师娘,请她跟我搬去月灵山。”

林世隐的面部肌肉一阵抽搐,只觉得他这把屠魔刀被小瞧了:“就……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这是大事,头等大事!那可是我师娘,我岂能将她与碧霄宫分开两处?”慕语迟可怜兮兮地抠着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师娘不愿意跟我走,我又不敢过分强求。前辈,我可就指望您帮我把这件事办成了。”

林世隐见她说的不像作假,这才平衡了些:“放心,包在我身上。”他一边示意慕语迟起身一边冲方远逸道,“老夫看这小娃娃顺眼,你多借点钱给她。要是让老夫知道你收了她半分钱的利息,老夫拆了你的庙。”

方远逸苦笑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当我不要脸么?”他在心里赞了一回慕语迟的能屈能伸,问出了方清歌希望他问的问题,“你会拆九曲连环锁。你是故意引我们入局?”

“前辈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慕语迟端起新上的茶一饮而尽。说了这么多话,她实在是渴了。“我说我对暗器一道并不精通,对暗器锁知之甚少,这是实话。在今天之前,我听说过九曲连环锁但没见过,这也是实话。我之所以能开锁,得益于我从小抓药练就的绝佳手感,这更是实话。”她又倒了一盏茶喝了,清了清嗓子道,“诸葛潜这个人聪明绝顶,做事不拘小节,却又古板得近似于偏执。他早期的作品,外形规则的、不规则的、美的丑的、奇形怪状的都有,但只要照中心线切下去,不管切成几份,每一份都绝对是等重的。且他痴迷收藏玉石,标榜自己是冰清玉洁,情操高尚之人,素来只用打磨得圆润无瑕疵的玉石做‘心’。成名后,不知是为了炫技还是为了迷惑对手,亦或是彰显他的返璞归真,他保留了玉石为芯的习惯,所制暗器皆是规则图形,只是在内里的设计上花样翻新。这九曲连环锁无论从哪个角度掂,入手的感觉都没有丝毫变化,这说明它的重量分布相当均匀。通常情况下,这种形状的锁的锁芯一般都会设在中心线的交汇点上。这个猜想在它立在我指尖的那一刻得到了验证。如此一来,放在锁芯弹片上三颗玉石一定会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隙,且这个空隙也一定在交汇点上。否则,重量分布必然会有偏差。确定了这些,开锁就容易了。”

“你凭什么判定是三颗玉石?而不是一颗,两颗,四颗或者别的数?”

慕语迟沉默片刻后道:“诸葛潜是棺材子,生在三月初三,而他母亲的生辰和忌日也都是三月初三。对他而言,‘三’是一个极具特殊含义的数字,因而他所造暗器都与之紧密相连。就像这莲心,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三重莲。最为特殊的,当数那些暗器锁的锁芯,永远都由三颗圆形玉石组成。只是因为诸葛潜的暗器被拆解的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赫赫有名的鬼眼神手诸葛潜竟是棺材子?这背后怕又是一桩不为人知的武林秘事。慕语迟将众人探究的神情看在眼里,郑重一礼:“这原本是诸葛潜的伤心事,我不该这样说出来。万望诸位莫要四处宣扬,也是与人为善。”众人自然无有不依。

方远逸继续提问:“那如果这把锁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当如何?”

“古板的人最墨守成规。而且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穷其一生也难改变。我赌诸葛潜就是这类人。结果证明,我赌对了。”

季晓棠皱眉道:“看你拆装的速度,似乎你对机关术也相当有研究。”

“我有说过我不擅长机关术?”慕语迟笑了,心道:我肯定不能告诉你,我曾夜探萧尧的密室,在一张寻宝图上见过莲心,虽是匆匆一瞥,奈何那宝石的成色实在太漂亮,我便过目不忘了。“我是在狼窝里长大的,机关中求生是不值一提的事。前辈切莫认为我这双手是用来栽花种草,调酒煮菜的,那可就误会大了。”

庄羽和展翼敛好欢喜的心情,领着一众亲传弟子过来,在慕语迟面前站成两排,齐齐行了礼,齐声道:“我们输了,但凭掌门人差遣!”

慕语迟受了礼,也接受了众人态度的转变,肃声道:“以后,你们就留在碧霄宫吧。具体的安排稍后我会给出详细的方案。”待众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她指着那些兵器道,“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呢!接下来大家玩点什么?”

林世隐又开始拍桌子了:“喂喂喂,小娃娃!你别当老夫我是个大老粗不识数,这里还有一百多号人杵着,你咋不跟他们谈条件了?难不成你要区别对待,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方清歌端起茶盏,遮住嘴角的嘲讽:老实人?老实人可做不了一军统帅,老实人都在棺材里躺着呢!

“前辈不提这茬,我差点忘记还有东西要给您了。”慕语迟摸出一本封面上什么也没写的小册子,双手奉上,“这是以前我看兵书时写下的一些心得,登不了大雅之堂。前辈如果觉得无聊,不妨翻着解闷。”

林世隐是个兵痴,一生最爱与兵法有关的东西,一听这话立时就坐不住了。他也不跟慕语迟客气,接过来就看上了。

慕语迟拿起那摞契约,笑看众人:“诸位远道而来,令碧霄宫蓬荜生辉。我等本欲以美酒佳肴相待,表一表心中欢喜。奈何家底太薄,手中又实在无钱可用,再美好的愿望也无力付诸行动。只能清茶一盏待客,出此下策娱乐。谁曾想,诸位带来的好运竟让我的无奈之举有了意外收获。在此,我真诚地感谢诸位的捧场与善意!师父常说,知足才能常乐,切不可心生贪心。我既已有所得,便不敢违师命,再贪求。”她手上稍微用力,契约顷刻间便化作了粉尘。“此约已毁,你我两不相欠。只盼诸位不忘初心,除奸邪,守正道,护三界和平!”

又是全场静寂!只是这一次,众人在意外,震惊和敬佩之余,还有深深的折服。谁也没想到,慕语迟会如此行事。这一刻,赌与不赌的,都只想对她说一声:我服!方清歌也不例外,她第一次在用人的问题上认同了雪凌玥的眼光。与此同时,她想除去慕语迟的心思也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除了方清歌、雪凌寒、梅染一行、六大掌门人和碧霄宫的十二亲传弟子,所有人都对着慕语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慕语迟含笑还礼,一派大气端庄的掌门人风范。

忽然,响起一阵直击天灵盖的笑声。慕语迟扭头一看,林世隐正边笑边拍大腿:“我说小娃娃,如此精妙的兵法真是你写的啊?怎么感觉你比我这长年带兵打仗的人还懂战场的瞬息万变?这可是万金难求,可百世流芳的宝贝!你真舍得给我?”

慕语迟笑道:“舍不舍得,不都已经在您手里了?不过,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前辈若是感兴趣,可自行去凤舞山庄找我九哥借阅我全部的笔记和我收藏的兵书。”说着又看了楚颖一眼,“我九师兄也喜欢排兵列阵,前辈可与他结伴同行。还有在座的各位,只要你们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心中有大爱,所行之事皆为正义,若你们所需要的恰好是我有的,我都可以无偿借给你们。如果我没有,我也会帮忙寻找。”

见众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慕语迟无奈了:“再好的东西如果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与废物何异?再说,我和九哥也不会无条件外借,必得经过种种考验。不然,这东西若落入奸佞手中,岂不是祸事?”

林世隐起身整整衣襟,极为郑重地道:“小娃娃,林某一生都在与魑魅魍魉打交道,见过的阴私腌臜不计其数,早就不信在红尘中打滚的人还有赤子之心。今日,我信了!老夫很高兴!”他拽下腰间玉佩,摩挲片刻后递到慕语迟面前,“这是老夫的见面礼,你拿着。”

方清歌惊道:“这玉佩是老将军的信物,可调兵遣将,岂能随意送人?”

林世隐笑道:“老夫拿命拼出来的东西,别说送人了,砸着玩也无妨。”

慕语迟忙道:“按理说,长者赐不可辞。只是这礼物太贵重,语迟实在受之有愧。不如先寄存在前辈这里,待有朝一日我做出了与之相符的成绩,前辈再赠与我也不迟。”

“好!老夫等着!”林世隐看着眼前清瘦单薄,却飞扬出尘的女子,一时庆幸不已:亏得听了方文远那老小子的劝,来走了这一遭。不然我上哪儿认识有如此胸襟的女娃娃?南雅没说错,只有她才能坐稳这碧霄宫的位置,也只有她才能给碧霄宫的人谋个好前程。就是不知,这碧霄宫的人心齐不齐,要不然可有得她操心了。“你这本笔记没有起名字吧?我看不如就叫木兰策?”

众人只觉得今天的脑容量被一波接一波的信息挤得不够用了。这笔记上到底写了啥了不得的兵法?竟让从无败迹,在一众上神中威严最重的老将军给出了这样的赞誉?众人等着看慕语迟如何回话,不料楚颖抢先一步道:“名字而已。只要林前辈叫着顺口,小师妹她肯定没意见。”

慕语迟顺势避开这个话题,再次指着架子上的兵器道:“真没人喜欢?没有的话我就让人收起来了。过了今天,再有人来找我要,可就得加考了。”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高挑瘦削,眉目英俊,带着病容的青年男子。他抱着剑,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外门弟子易向阳,恳请掌门人赐教。”

“你受伤了?”一股微不可查的血腥气钻入慕语迟的鼻腔,刺激得她有点反胃,“最近并没有外派任务,你怎么会中毒?”

“小伤,无碍。”易向阳眼中的疏离和他的人一样,淡漠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让人反感,“可以开始了吗?”

慕语迟伸出手,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干脆:“伸手。”

易向阳后退一步,也拒绝得非常干脆:“多谢。不必。”

慕语迟不再说话,就那么伸着手,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终究是易向阳耐不住,最后败下阵来。他的手腕碰上慕语迟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接着便稳得连衣袖都像是被法术定住了。片刻后,慕语迟皱了眉问:“你与下毒之人有何怨仇?他要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折磨你。难为你,竟生生扛了这些年。”顿了顿又问,“这蝎毒名百足,虽难解却也不是没法子,你为何不告诉师父,让他替你寻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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