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陈庭珹星夜奔逃,他深知陈庭昇聪慧过人,自己的小把戏定会被其看穿,逃亡途中,就连马稍微踌躇他都甚是恐慌,用力鞭打。
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皇宫之外,还纯属无奈之举,一时间他慌不择路狼狈不堪,无头苍蝇一般胡乱纵马,不知不觉,不知到了何处,周围了无人烟,鱼肚白的天空散发阵阵微光。
天空似乎阴沉沉的,一夜无眠,陈庭珹也分不清是天空不作美,还是自己眼皮昏沉。
纵然陈庭珹并无一刻懈怠,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秋雨毫无情面拍打陈庭珹瘦弱的身躯,雨淅淅沥沥了一整天,纵然陈庭珹冷的双手麻木,也只得咬牙捱过。
又是夜晚,晚风拂过肩头。
马背上陈庭珹弓着身子冷的直颤抖,夜中他的呼吸起出一片片的小雾。
“莫非天真要亡我?”陈庭珹咬紧嘴唇,眼中尽是不甘。
一天一夜,马尚且无力,何况人乎?陈庭珹已然口干舌燥,饥饿难耐,只叹风雨无情,令身上单薄的衣裳此刻冰如寒铁。
夜晚寒星闪烁,驰骋的马儿步伐缓缓变慢,终于昂首向天长吁一声倒地而亡,马上的陈庭珹更是被狠狠甩出去三丈远,陈庭珹顿觉的一瞬间天旋地转,身躯似乎受以极刑。
趴在地上的陈庭珹感觉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身体流出,他倔强的眼睛闪闪发光,难不成他将命丧于此吗?陈庭珹咬着唇,不顾身上疼痛难忍匍匐前进。
他面如土色,苍白纤细的手中紧攥着路边杂草,一点点向前,可本就身娇体弱,又连日劳累,纵使心烈,身去不遂人愿,终于还是体力不支,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庭珹感觉周遭十分温暖。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冰冷木然的感觉消失,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所看见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晃眼的阳光,反而是破旧的房梁。
了无声响,陈庭珹捂着疼痛的额头坐起身来,他环顾四周,四处破旧灰暗,好生可怜。
“你醒了?”一个女孩出现在陈庭珹身旁,那女孩端着一碗粥微微笑着询问。
“你是?”陈庭珹说着,余光却瞥见了床角叠的整整齐齐的自己之前身着衣物,他顿时慌了神,这才发觉自己全身衣物换了个新鲜,他上下摸索偏偏找它不见。
“你在找这个吗?”女孩从袖口掏出一块玉环展于陈庭珹眼前,那玉环温润翠绿,上系一根红线,下坠流苏隐约能够望见其中有红宝石镶嵌。
陈庭珹点点头,面上依旧体面温柔:“正是此物,还望归还。”
女孩爽快的还给了陈庭珹,陈庭珹急忙收好,女孩又递上粥碗,陈庭珹微微颔首礼貌接过。
拿过粥碗,陈庭珹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送粥,心中暗自思量:留下玉佩本就是为了来日证明身份,她看见了自己的玉佩,他如何肯留她性命?
“好喝吗?”一直凝视着陈庭珹的女孩突然问道。
陈庭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凝视着女孩瘦削的面庞,心中仍然暗暗思忖,如此穷苦的人家,纵使今日不会为这块玉佩所动,可人心难测,若有来日陈庭昇以利诱之,萍水相逢,安敢信其会守口如瓶?
陈庭珹眼睛滴溜溜一转,这才注意,这家不过单屋一间,小床一张,墙体更是处处皲裂,久居在此,却不葺墙?
陈庭珹稍一琢磨,便开口问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不知家中二尊所在何处?小可也好报答。”
“这……小娘子早年丧了父母,独居在此,全靠这些年来为别人浣衣过活。”女孩一下子被戳中了伤心事,沉默半晌,拂面哭泣起来。
陈庭珹会心一笑,轻言安慰,女孩靠在他肩侧恸哭不已,陈庭珹虽心生厌烦,却还是故作惋惜一般说到:“真是老天无眼,怎叫你这可人儿而罹此大难?”
女孩儿又哭了许久,陈庭珹正好压下心中嫌弃,替她揩下脸上泪水鼻涕,外面日头西斜,湛蓝色的天空云暮霭霭。
又过了好一段,陈庭珹又是一阵好言相劝,女孩有些动容,就在此时来了一老太,端着一盆脏衣送来给女孩浣洗,抬眼望见了床上的陈庭珹,不免惊叹:“哎呀呀,哪来的小公子?”
陈庭珹微笑着福了一礼,那人见陈庭珹行止得体,面庞俊秀,不由得跟女孩打趣,女孩瞬间止了哭羞红了脸,拽着那老太去外面去了。
女孩与那老太行之门外,老太急忙追问:“这公子是何人啊?”
女孩抿唇娇羞不语,那老太轻点女孩鼻尖,似是教导一般:“你是命苦,早该找个人依靠。”
女孩被戳中了心事,却叹气道:“他并非此地生人,只是不知何故受伤流落至此,我有心留他,可不知如何是好。”
那老太轻轻一笑:“我见他规规矩矩,想来是个读书人,可男人哪个不好色?你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还怕他不肯依你?就算来日他出人头地,也肯定不愿背负抛弃发妻之名,到时你可不无限风光?”
女孩细细听着,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主意。
女孩再回门时,见陈庭珹趿拉着鞋长身玉立窗前,面色凝重似在远望思量,她唤他一声,陈庭珹爽朗应答,眼中似有慌乱之色,女孩毫无察觉望着陈庭珹低头娇羞一笑。
天色渐晚,陈庭珹和女孩用了晚饭便相坐而谈,女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陈庭珹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回两句无关痛痒的回答。
夜晚悄然无波,月光从窗打在了陈庭珹的脸庞,女孩呆滞住了,她久久的凝视着眼前的陈庭珹,玉面红唇,目光熠熠,如清风一般风神俊逸,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
女孩心思一动微微一笑:“天色将晚,就此安歇吧。”
陈庭珹皱起眉头,眼中嫌弃似乎要溢出:“只得一床,如何两人而眠?”
谁知女孩忽然上前搂住了陈庭珹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在脖颈处盘旋。
“公子以为昨夜是在哪里安歇的?”
陈庭珹闻得此言,顿时感觉好一阵恶心,他一把推倒女孩,女孩挂着娇羞的笑脸,陈庭珹却只是生厌。
陈庭珹翻身下床,款款向窗边走去,女孩坐起身来,娇声挽留,陈庭珹咬紧牙关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的微笑。
他持起案上的烛台,颠了颠,转身挥了过去,这一下用了十乘十的力,女孩不设防闷哼一声就晕厥过去。
陈庭珹脚踩上床榻,他揪起女孩的头发贴着女孩的耳朵嘴里不干不净的辱骂:“我本踌躇是否留你性命,本心中已有动摇,不想你却是个下贱货色,竟敢肖想于本宫?”
陈庭珹看着女孩的鲜血从额头留着脸颊,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也不算死的冤屈了。”
他举起烛台,狠狠的往女孩脸上击打,鲜血四溅,瞬间一张青春脸庞变得血肉模糊,就算如此似乎还有呼吸,女孩嘴唇微微颤动,似是在含糊不清的求饶。
陈庭珹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嘴角噙着笑意,狠狠啐了一口,他胸膛上下起伏,眼神凶恶,似乎犹不解气,又拿起烛台狠狠向那女孩的眼睛凿下去。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停止了呼吸,月光洒下这一片狼藉,陈庭珹喘着粗气看着这一片鲜血淋淋,心满意足,仰天长笑,静静黑夜中,这笑声显得癫狂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