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初中篮球联赛决赛。体育馆内人声鼎沸,气氛炽热。林万里穿着鲜红的7号球衣,汗水浸湿了额发,紧贴着他专注而锐利的眉眼。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在场上快速穿梭,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急停跳投!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比分瞬间反超!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苏晴空挤在沸腾的人群中,心脏随着那个进球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用力挥舞着手中林万里送她的那只白色垂耳兔玩偶(充当临时加油棒),脸颊因为激动而通红,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当林万里进球后,习惯性地、带着胜利者的张扬笑容,精准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时,她内心的自豪感像膨胀到极致的气球,几乎要炸开。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清晰地听到旁边几个穿着别校校服的女生兴奋地尖叫:“啊啊啊!7号!林万里!太帅了!”“看我看我!他刚才是不是看我们这边了?”其中一个大胆的女生甚至直接冲着场内喊:“万里学长!加油!”那毫不掩饰的热情和赤裸裸的倾慕,像一根细小的刺,猝不及防地扎进苏晴空沸腾的喜悦里。她挥舞玩偶的手臂微微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一种微妙的酸涩感悄然蔓延。
午休时间,林万里清朗富有磁性的声音准时通过广播传遍校园。今天他选读了一首徐志摩的《偶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深情:“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苏晴空正趴在课桌上小憩,听到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弯起。然而,广播刚结束,她就看到隔壁班一个平时很活跃的女生,红着脸跑到广播站门口,把一张叠成心形的粉红色纸条塞给刚走出来的林万里,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林万里捏着纸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打水的苏晴空看在眼里。她端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说不出的滋味。回到座位,她翻开“晴空万里”日记本,写下:“*4月12日,阴。他的声音真好听,读诗的时候像有星光流淌。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呢?那张粉色的心形纸条里写了什么?他会看吗?心里有点闷闷的。”
校园艺术节汇演,大礼堂座无虚席。林万里抱着吉他,独自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一束追光落在他身上。他调试了一下麦克风,目光扫过台下,在某个角落定住片刻,然后开口,声音透过音响带着一种迷人的低回:“这首歌,《兔子的星河》,送给我最重要的人。”前奏响起,清澈的吉他声流淌。他唱道:
“糖纸折成翅膀,飞向你的方向,
画纸上的星光,是你眼里的晴朗。
兔子的脚步,轻轻落在我心上,
想为你建一座,只属于我们的城堡…
文台……
我一睁眼,目及皆是你。
我一呼吸,满脑是想你。
你似三月的微风,六月的细雨…
你是神秘的星系,每一天都值
得我去探秘……
他的歌声深情款款,眼神专注地望向苏晴空所在的方向。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许多女生激动地交头接耳:“天哪!是原创!”“太浪漫了!”“林万里好帅!”聚光灯下的他,自信、耀眼,仿佛天生属于舞台。苏晴空坐在台下,听着他为自己写的歌,看着他光芒万丈的样子,眼眶发热,内心充满了感动和幸福。但当掌声和尖叫如潮水般涌来,当无数道或羡慕或倾慕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时,那种“我的光被别人窥探”的微妙不安感,再次悄然滋生。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垂耳兔玩偶。
课间,林万里和苏晴空并肩走在走廊。隔壁班一个打扮时髦、性格开朗的女生(李晓)迎面走来,看到林万里,眼睛一亮,大声打招呼:“嘿!林大才子!昨天的广播稿写得超棒啊!”林万里闻言,嘴角立刻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声音也提高了些,带着点刻意展现的熟稔:“谢了!就随便写写。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辩论赛观点,我后来又想了下……”他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跟李晓聊了起来,语速很快,神采飞扬,甚至配合着手势。苏晴空被晾在一旁,看着李晓崇拜地看着林万里,两人谈笑风生,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林万里眼角余光瞥到她沉默的样子,心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很快被眼前这份被异性欣赏的得意冲淡,甚至觉得苏晴空这点小醋意让他更有存在感。
一天午休前,广播站新来的高一学妹(王雪)拿着稿子,怯生生地堵在广播室门口等林万里。“万里学长,这段新闻稿的断句我总是把握不好,能麻烦你再指导我一下吗?”王雪声音软糯,眼神充满期待。林万里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旁边等着他的苏晴空,犹豫了一下。王雪立刻补充:“就几分钟!拜托了学长!”林万里看了看苏晴空,说:“兔子,你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去找你。”然后便转身,语气温和耐心地对王雪说:“这里,你看,转折词后面要稍微停顿……”他甚至微微低头靠近稿子,侧脸线条在走廊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苏晴空看着他对别的女生展现出的温柔和耐心,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涩涌上心头。她默默转身离开,午饭也变得索然无味。日记本上多了一行:“5月3日,多云。他说‘一会儿’,我等了四十分钟。那个学妹的声音,好甜。他教她的时候,好温柔。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初三的第一次全市模拟考排名公布。林万里依然稳居年级前二十,但苏晴空的数学严重拖后腿,排名掉到了年级中游。放学路上,林万里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满:“兔子,这次数学怎么回事?最后两道大题题型我考前给你讲过类似的!计算错误也这么多!照这样下去,我们怎么一起上一中?”他越说越急,“你最近是不是又分心画手账了?我说过多少遍了,最后冲刺阶段,那些先放放!”苏晴空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刺眼的成绩单,指尖冰凉。巨大的压力和自责让她鼻子发酸,小声辩解:“我没有…我画得很少了…”“那为什么考成这样?”林万里打断她,语气严厉,“下周开始,每天额外做一套数学卷子,我晚上检查!必须做完!”他像下达命令的将军,没有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苏晴空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感觉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她默默地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班级篮球友谊赛,对手实力强劲。林万里作为核心,打得异常辛苦。一次关键的进攻中,他被对方两人包夹,情急之下传球失误,被对手断球快攻得分。比分差距拉大,败局已定。终场哨响,林万里狠狠地把篮球砸在地上,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苏晴空拿着水和毛巾,心疼又担忧地跑过去:“万里,别生气了,下次…”话音未落,林万里猛地转过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挫败和烦躁,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看也没看苏晴空递来的水,烦躁地一挥手:“你懂什么!别在这烦我!”他的手背无意中重重地扫到了苏晴空拿着水瓶的手腕。
“啪嗒!”水瓶掉在地上。
手腕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苏晴空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万里,又低头看着自己瞬间泛红的手腕,巨大的委屈和伤心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她什么也没说,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瓶,转身就跑,纤弱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颤抖的影子。
林万里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刚才挥动的手,一股强烈的懊悔瞬间冲垮了怒火。他想追上去,但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周围队友投来复杂的目光,更让他无地自容。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但那股强烈的自尊和此刻的混乱情绪,让他无法立刻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