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绿毛鹦鹉造反了(1 / 1)

那只被苏圆圆寄予厚望的绿毛鹦鹉,在镇北王府的书房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后,非但没有被炖成鸟汤,反而被萧景珩一句轻飘飘的「留下」,赋予了王府常住户口。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飞回苏府,精准地砸在了苏圆圆那颗饱受挫败的心上。

「留……留下了?」苏圆圆正对着铜镜,泄愤似的往自己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试图掩盖因愤怒和挫败而泛起的红晕,闻言手一抖,粉扑「吧嗒」掉在梳妆台上,扬起一小团白烟,「那只蠢鸟!当着萧景珩的面把我骂他的话全抖搂出来了,他居然还留下它了?!」

翠果缩着脖子,小声道:「福管家……是这么说的。王爷还吩咐……教它说点别的。」

「教它说点别的?!」苏圆圆猛地站起身,艳红的裙摆带翻了旁边的锦凳,「他说得轻巧!那只蠢鸟别的没学会,就学会骂他和学我说话了!留下它?他什么意思?留个复读机天天在耳边提醒他自己被我骂得多难听吗?他是不是有病啊?!」

她气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感觉自己的脑回路跟萧景珩那冰疙瘩脑子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克夫不行,贤惠不行,连送个鸟去骂他都像是给他送了个乐子!

苏圆圆第一次对自己的「奇计百出」产生了深切的怀疑。难道……她真的踢到铁板了?还是块万年玄冰做的铁板?

就在她焦躁得快要原地爆炸时,苏万金像个滚动的金元宝,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胖脸上汗如雨下,全是惊恐:「圆圆!我的祖宗!不好了!天塌了!真塌了!」

苏圆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怎么了?是萧景珩亲自带兵来抄家,还是那只蠢鸟在王府开个人演唱会了?」

「都不是!」苏万金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劈叉了,「是宫里!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亲自来了!传太后懿旨!命你……命你三日后,代表苏家,参加皇家护城河『祈福放生』大典!还要……还要亲手放生金鲤!」

「什么?!」苏圆圆和翠果同时惊呼出声。

祈福放生?还代表苏家?

太后?那可是萧景珩的亲娘!

虽然据说这位太后娘娘常年礼佛,深居简出,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点名让她去参加这种皇家盛典,还要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这用意,简直昭然若揭!

这分明是太后娘娘要亲自「验货」了!看看这个把她宝贝儿子「祸害」得又是吃火锅又是收鹦鹉的「奇葩」准儿媳,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巨大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挫败和愤怒。

苏圆圆手脚冰凉,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

在萧景珩面前丢人,她还能破罐子破摔。可若是在太后面前,在满朝文武、全城百姓面前出丑……那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她苏圆圆彻底完了,连带着苏家,怕也要被贴上「教养无方」的标签,沦为京城最大的笑柄!

「爹……」苏圆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能不去吗?就说……就说我病了!病得快死了!」

「我的小祖宗啊!」苏万金哭丧着脸,「太后的懿旨啊!你敢抗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帮你装病啊!圆圆啊,爹知道你心里苦,可这次……这次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不求你多出彩,只求你平平安安,规规矩矩,千万别……」

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千万别再整幺蛾子了!

苏圆圆看着父亲那张布满惊恐和哀求的胖脸,再看看翠果同样煞白的小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压在了心头。

这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三日后,皇家护城河畔。

彩旗招展,仪仗森严。

汉白玉砌成的放生台高高耸立,装饰着明黄的绸缎和象征吉祥的莲花。

台下,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衣冠楚楚,神情庄重。

更远处,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御林军拦住的、翘首以盼的京城百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檀香以及河水的微腥气息,交织成一种属于皇家典礼特有的、庄重而肃穆的氛围。

苏圆圆穿着一身符合规制、但依旧被她选得尽量低调的湖蓝色织金襦裙,站在一群同样被邀请的宗室贵女和重臣家眷中间。她努力挺直腰背,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微微垂着眼睫,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宽大袖袍下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戏谑,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

太后娘娘端坐在放生台正中的凤椅上,一身明黄凤袍,头戴九龙九凤冠,面容慈和,眼神却平静深邃,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她偶尔与身旁的皇后低声交谈几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贵女们这边,在苏圆圆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了一瞬。

苏圆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把头垂得更低,努力扮演隐形人。

冗长的祈福仪式终于接近尾声。司礼太监尖细悠长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请放生贵人,登台——!」

被点名的几位宗室老王妃和德高望重的命妇率先登台。

苏圆圆作为「特邀代表」,被安排在稍后登台。她看着前面几位贵人动作优雅、仪态万方地将盛着金鲤的玉盆缓缓倾倒入河中,金鳞在阳光下划出耀眼的弧线,赢得台下阵阵低低的赞叹和掌声。

轮到她了。

「宣——苏府千金,苏圆圆——登台放生——!」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如同聚光灯打亮。

苏圆圆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抬步,迈上那汉白玉的台阶。

一步,两步……她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脚下昂贵的绣鞋踩在光滑的玉石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

终于站到了放生台边缘。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微风吹拂着她的鬓角。

内侍恭敬地将一个盛着两尾活蹦乱跳金鲤的精致玉盆递到她手中。

盆不大,但此刻在她手里却重若千钧。

她学着前面贵人的样子,双手捧盆,微微倾身,准备将金鲤倒入河中。心中默念:别紧张,苏圆圆!就倒下去!倒下去就完事了!千万千万别手抖!千万别出岔子!

就在她手腕微动,盆沿即将触及河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极其响亮、极其熟悉、带着得意洋洋腔调的鸟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放生台侧后方不远处的宫墙之上炸响:

「嘎——!苏圆圆!笨蛋!笨蛋苏圆圆!克夫!退婚!退婚!嘎嘎嘎——!」

那声音穿透了庄重的礼乐,压过了人群的窃窃私语,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护城河上空!

轰!

整个放生台上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从惊愕到难以置信,最后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震撼和荒谬感,聚焦在捧着玉盆、僵在河边的苏圆圆身上!

苏圆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巨响,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了个正着!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凉和一片空白!

绿毛鹦鹉!

是那只该死的、被萧景珩留下的绿毛鹦鹉!它……它怎么飞到这里来了?!还……还学着她骂自己的话,在这等要命的场合喊了出来?!

「克夫」?「退婚」?还骂她「笨蛋」?!

完了!彻底完了!

苏圆圆眼前发黑,捧着玉盆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能清晰地看到太后娘娘骤然沉下的脸色,皇后娘娘震惊掩口的动作,台下文武百官那瞬间变得无比精彩、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的表情!还有远处百姓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和议论声!

巨大的羞耻、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苦心维持的最后一点体面,被这只蠢鸟撕得粉碎!

她甚至能想象到,明天,不,是今天下午,整个京城会如何传扬她苏圆圆在太后面前「自曝其短」、「当众求退婚」的惊天丑闻!

苏家……爹娘……还有她自己……全都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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