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茹的嫉恨如同跗骨之蛆,虽被薛衍暂时震慑,却并未消失,反而在暗处悄然发酵。许佑宁在国子监的日子变得更加小心翼翼,除了必要的课业,她尽量待在兰蕙斋,避免不必要的接触。那枚铜钥匙被她贴身藏得更紧,如同一个滚烫的秘密,时刻灼烧着她的心神。薛衍那边关于“狡”的调查似乎陷入了瓶颈,他变得更加忙碌,眉宇间常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些。
这日午后,博士讲授的《尚书》篇目艰深晦涩,许佑宁有几个关键处不甚明了,心中郁结。她想起薛衍曾提过,藏书楼东阁的“经义藏”中,有几卷前朝大儒对《尚书》的注疏,讲得极透。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国子监的藏书楼是重地,平日里有学正看守,秩序井然。此时正值午休,楼内人应不多。
她避开人多的主路,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走向藏书楼。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这份安静,却让她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
藏书楼巍峨肃穆,散发着经年累月的墨香与尘埃混合的气息。她向当值的学正说明了来意,并报上了薛衍的名号(这是薛衍早前叮嘱她的,在需要查阅某些特定区域时可用)。学正查验了她的身份木牌,又听闻是薛小王爷提及的书目,便没多问,示意她可自行前往东阁。
东阁位于藏书楼三层深处,光线略暗,书架林立,卷帙浩繁。许佑宁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在书架间穿梭寻找。指尖拂过一排排书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终于,在靠墙的一个高大书架顶端,她看到了那几卷熟悉的深蓝色函套。
书架很高,顶层的书需借助旁边的矮梯才能取到。一架结实的木梯就靠在书架旁。许佑宁不疑有他,提起裙摆,踩上了木梯。她专注地伸手去够那函套,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函套边缘——
异变陡生!
脚下的木梯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晃!不是正常的摇晃,而是整个梯子似乎被人从后方狠狠推了一把!力量之大,角度之刁钻,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许佑宁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向旁边倾倒!那个方向,正是另一个同样高耸、堆满了厚重典籍的书架!
完了!若是撞上去,不死也得重伤!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护住头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倒下的身体并未如预料般撞上坚硬的书架棱角,反而像是撞破了一层薄薄的伪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灰尘簌簌落下,她身侧那排看似厚重的书架侧面,竟被她撞得向内凹陷、翻转开来!
原来那并非实心书架,而是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暗门被撞开的角度不大,却刚好容她跌入!
许佑宁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她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但更让她惊骇的是眼前所见!
她跌入了一个狭小、幽暗、完全密闭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陈年腐朽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和阴冷混合的味道。借着暗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惊恐地看到,这空间四壁并非书架的木板,而是冰冷粗糙的石墙!墙角散落着几段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铁链,还有几件形状怪异、布满灰尘、令人望之生寒的……刑具残骸!
这哪里是什么藏书阁的角落?这分明是一个被遗忘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囚室!或者说,刑室!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是谁?是谁推的梯子?赵婉茹?她们竟然敢在藏书楼里下此毒手?!这机关……她们又是如何得知?!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逃离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然而,就在她撑起身体,目光下意识扫过对面石壁时,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就在她正对面的石壁上,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兽形浮雕!
那兽形——头似豺狼,身覆鳞甲,爪如利钩,双目圆睁,獠牙外露,透着一股凶戾狂邪之气!其形态,与她手中铜钥匙上的兽形纹饰,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也更加狰狞可怖!
“狡!”许佑宁的脑海中瞬间炸开这个名字!薛衍讳莫如深的“狡”!那垂死男人嘶喊的“狡”!
这里……难道就是所谓的“狡室”?!
震惊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浮雕,仿佛被摄去了魂魄。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浮雕下方石壁上一块颜色略深的区域吸引。那里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她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和心头的惊涛骇浪,踉跄着爬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并非镶嵌物,而是一个极浅的、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铜钥匙。
大小,轮廓,分毫不差!
是这里!这把钥匙,就是开启这里的机关?!或者……是开启这个凹槽的?
她鬼使神差般,将手中的铜钥匙,小心翼翼地按进了那个凹槽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凹槽周围的石壁竟然向内凹陷,弹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武功秘籍,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已经泛黄发脆的纸笺。
许佑宁的心跳几乎停止。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笺取出,展开。
纸笺上,是几行娟秀而熟悉的字迹!那字迹,她曾在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本手抄诗集上见过无数次!
是母亲的字!
纸笺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宁儿吾女:
若汝见此,天意使然,吾心甚慰,亦甚忧。此室名曰‘狡’,乃当年……」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陈旧血迹完全覆盖,再也无法辨认!)
母亲的血?!许佑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四肢冰凉!母亲来过这里!她在这里受过伤?!她留下了这封信给自己?!她想告诉自己什么?!那被血迹覆盖的,究竟是什么惊天秘密?!
“谁在里面?!”一个冰冷而警惕的声音,如同利箭般从暗门外骤然射入!伴随着急促逼近的脚步声!
是陶言奚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发现了?!
许佑宁魂飞魄散!她猛地将纸笺塞回怀中,同时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那暗格推回原位,拔下钥匙!然而,暗格的机关似乎卡住了,一时竟无法复位!
脚步声已到暗门外!陶言奚显然发现了异常!
“砰!”暗门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猛地推开更大了些!陶言奚清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天青色的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肃。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室内的一切——散落的刑具、断裂的铁链、墙壁上那巨大的“狡”兽浮雕……最后,定格在狼狈跌坐在地、手中还握着那枚铜钥匙、满脸惊惶的许佑宁身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平静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目光死死地锁住许佑宁手中的钥匙和她身后那尚未完全合拢的暗格!
“许佑宁?!”陶言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惯常的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狡室’……是你打开的?!”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充满了审视、惊疑,以及一种被触及核心秘密的极度危险感!
狭小的囚室内,空气凝固了。许佑宁握着钥匙,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面对着陶言奚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风暴的最中心,再无退路!
而此刻,藏书楼外,薛衍正心急如焚地大步赶来——他刚刚得知赵婉茹等人午后曾在藏书楼附近鬼祟徘徊的消息!
*****
时间仿佛凝固了。狡室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味,还有此刻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陶言奚站在被撞开的暗门口,天青色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光源,将他清癯的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许佑宁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震惊、难以置信、审视,还有一种被触及逆鳞般的极度危险感!
“许佑宁?!”他的声音失去了所有平日的清冷疏淡,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震颤,“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狡室’……是你打开的?!”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死死钉在许佑宁手中那枚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的铜钥匙上,又猛地扫向她身后那尚未完全合拢、露出暗格缝隙的墙壁。
许佑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跌坐在地上,浑身疼痛,但此刻更强烈的是被洞穿秘密的惊惧和面对陶言奚强大压迫感的窒息。她下意识地想将钥匙藏起来,却知道已是徒劳。
“我……我不知道……是梯子……”她声音干涩嘶哑,试图解释这荒谬的闯入,“有人推我……我摔进来……撞开了……”
“梯子?”陶言奚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暗门外那架歪倒的木梯,又迅速落回她身上,显然并未完全相信这过于巧合的解释。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她紧攥着钥匙、微微颤抖的手上,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那语气中的威压,让许佑宁脊背发凉。她脑中一片混乱:母亲的血书!那被血迹覆盖的秘密!这钥匙!还有眼前这位深不可测、显然知晓“狡室”内情的少学监!给他?绝不可能!这是母亲用命留下的线索!是她身世之谜唯一的钥匙!
“不!”许佑宁几乎是本能地,将握着钥匙的手猛地缩回怀中,身体向后蹭了一下,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警惕。
陶言奚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深冰冷。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将许佑宁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他伸出手,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径直抓向许佑宁怀中的手!
“拿来!”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
许佑宁惊恐地闭上眼,死死护住胸口,准备承受他的强硬夺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陶二!你给我住手!”一声暴怒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暗门外炸响!
紧接着,一道身影带着凌厉的劲风,如同发怒的猎豹般猛地撞开并未关严的暗门,硬生生挤了进来!来人正是薛衍!他俊朗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眼神凌厉得几乎要喷出火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是急怒攻心,一路狂奔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地、狼狈不堪、脸上犹带惊惶的许佑宁,以及陶言奚那伸向她的、带着逼迫意味的手!薛衍的怒火瞬间达到了顶点!
“你想对她做什么?!”薛衍怒吼着,根本不给陶言奚任何解释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客气地狠狠撞开陶言奚伸出的手臂,力道之大让陶言奚都猝不及防地踉跄后退半步,撞在了旁边的石壁上!
薛衍则趁机迅速挡在许佑宁身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如同守护珍宝的凶兽,对着陶言奚怒目而视!他宽阔的背脊隔绝了陶言奚那冰冷审视的目光,给了许佑宁一丝喘息的安全感。
“薛衍?”陶言奚稳住身形,看着突然闯入、气势汹汹的薛衍,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了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痛?他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手臂,眉头紧锁,声音恢复了部分冷静,却依旧低沉:“此事与你无关,让开。”
“与我无关?!”薛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问,“你对她动手,就与我有关!陶言奚,我不管你在这里搞什么鬼名堂!但你想动她一根头发,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他寸步不让,眼神锐利如刀,寸寸刮过陶言奚的脸,仿佛要将他的伪装彻底剥开。
陶言奚的目光越过薛衍愤怒的肩膀,落在后面许佑宁苍白的脸上,又扫过她紧握的拳头和那尚未关闭的暗格,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没有再看薛衍,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许佑宁,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警告:“许佑宁,你根本不知道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它带来的只有灾祸!把它交出来,离开这里,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切!否则……”
“否则怎样?!”薛衍厉声打断,再次上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陶言奚,你们陶家,还要造多少孽?!”
这几个字如同魔咒,瞬间让狡室内的空气降至冰点!
陶言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痛处。他猛地看向薛衍,眼神中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几乎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某种……被误解的痛苦!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厉声反驳,但最终,那汹涌的情绪竟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沉寂。他紧紧抿着唇,不再看薛衍,也不再逼迫许佑宁,只是将目光投向石壁上那狰狞的“狡”兽浮雕,眼神复杂难辨,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不堪回首的记忆之中。
这反常的沉默,反而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压迫感。
趁着陶言奚这短暂的失神和薛衍对峙的间隙,许佑宁强忍着眩晕和疼痛,用尽全身力气,飞快地将那枚铜钥匙从暗格凹槽中拔了下来!同时,她另一只手迅速探入怀中,摸到了那张染血的纸笺!
必须毁掉!绝不能被陶言奚发现母亲留下的信息!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她手指用力,狠狠将那张脆弱的纸笺揉成一团!就在她准备将纸团塞进嘴里咬碎吞下这最原始也最保险的方式时——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极其突兀地响起!
“咻——啪!”
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钢针,不知从暗室的哪个角落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打在许佑宁紧握着纸团的手腕上!
“啊!”许佑宁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仿佛被毒蝎蛰了一下,手指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那团被揉皱的纸笺,连同她刚拔下的铜钥匙,一起脱手飞出!
纸团在空中散开,泛黄的纸页如同凋零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
钥匙则“叮当”一声,掉落在布满灰尘的冰冷石地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阿宁!”薛衍大惊失色,猛地回头,第一反应是查看许佑宁的手腕,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上迅速鼓起一个细小的红点,周围泛起不祥的青紫色!有毒!
“什么人?!”陶言奚也瞬间从沉痛中惊醒,厉喝一声,目光如电般扫向钢针射来的方向——那是狡室深处一个被刑具残骸阴影完全覆盖的角落!
然而,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厚厚的灰尘,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幻觉。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就在两人注意力被钢针和暗处吸引的刹那,陶言奚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飘落在地、已然摊开的那张纸笺!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开头的“宁儿吾女”,以及那大片触目惊心的、早已干涸的深褐色血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血迹……那字迹……难道……?!
“钥匙!纸!”许佑宁不顾手腕剧痛,挣扎着想去捡!
薛衍也立刻反应过来,弯腰去抓!
但陶言奚的动作更快!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身形一闪,抢先一步,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抓住了飘落的纸笺和滚落在地的铜钥匙!
“还给我!”许佑宁目眦欲裂,嘶声喊道。
薛衍也怒喝:“陶言奚!”
陶言奚紧紧攥着钥匙和那张染血的纸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低头,目光复杂地扫过纸笺上被血迹覆盖的部分,又抬起眼,深深地看着许佑宁那充满愤怒、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再看向挡在她身前、如同护崽猛兽般的薛衍。
狡室内,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飞舞。墙壁上“狡”兽浮雕的阴影,狰狞地笼罩着对峙的三人。暗处,那个射出毒针的幽灵,仿佛从未存在过。
陶言奚握着那两样东西,像是握住了滚烫的山芋,又像是握住了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他沉默了片刻,那眼神中的风暴似乎平息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沉重的决断。
他最终没有再看薛衍,目光落在许佑宁脸上,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此物,”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和纸笺,“由我保管。离开这里,忘记一切。否则,后果……非你们所能承受。”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带着那两样足以搅动惊涛骇浪的物件,大步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与秘密的“狡室”,留下满室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两人。
薛衍看着陶言奚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许佑宁手腕上那迅速蔓延的青紫和剧毒钢针留下的红点,眼中怒火滔天,却又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更深的疑云——陶言奚的反应,母亲的血书,暗处的袭击者……这“狡室”里,究竟埋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