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唐倩站在这片久违的土地上。
这里她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机场门口的大巴破破旧旧,但不会有人对它的外观做出什么评价,唐倩登上大巴,跟她一起上车的人不算多,也有可能从这个机场走出来的人本来也不多。
在大巴的颠簸中,唐倩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是一阵剧烈的摇动,她睁开眼睛,意识慢慢清醒,终点到了。
她走下大巴,大巴等不及了似得立刻冲出,车轮刮起的风撩起唐倩的头发,尘土飞扬。凭着记忆,唐倩一个人走在路上,小时候热热闹闹的泥巴路还停留在记忆里,记得她考上大学时,妈妈提着蛇皮袋陪她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泥路里走到车站,她走的很快,即使扛着一个蛇皮袋,泥巴的黏腻束缚不住她的脚步,但妈妈扛着蛇皮袋走的很吃力,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她不时的回头,催促着妈妈,妈妈只是应声,脚步却依旧缓慢。
如今她回来,特意穿了高帮的鞋子以防泥土溅到袜子上,却不想记忆中的泥巴路已经变成漂亮的水泥路,她抬脚看看自己的高帮鞋,果然,时代变了啊。
她走着水泥路,心里却缺少了点什么,丝毫没有回家的激动或是喜悦,明明几个小时前那么想念这里,甚至冲动到推去今天的会议,但是真的到达这里时,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有点难过。
印象中高高的会扎脚的草已经不见了,这里的草虽不像城市公园里的草一样柔软任人践踏,但也不像小时候那般招摇的拦在路中,如今它们待在水泥路的两侧,每一株草叶上都沾染着尘土,像守护在村子里的老人。
凭着路牌,她回到了这个小村庄,似乎一切都变了,就连她记忆里小时候经常去游泳的那个小湖都给填成了平地,上面一栋漂亮的自建房,也不知道是不是违建的,但唐倩看着它总感觉心里很刺挠,看着它招摇的踏在她记忆的湖上,唐倩越发后悔没有回去开会了。
“我回来了。”唐倩打开家门锁,推开陈旧的院门,屋内的一股淡淡的霉味充斥在她的鼻腔,但她并不反感,从她记事起家里就一直有这股味道,闻着闻着倒也习惯了,也不是多难闻的气味。
没有人回答她,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唐倩凭着记忆打开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柜子里的香还没拆开,唐倩拆开一根摸了摸,已经受潮了,又不死心的用打火机点了点,依旧点不着,无奈只好放弃了这香。唐倩拿起带来的一箱苹果,重新锁好院门,向后山走去。
天色渐晚,水泥路旁的路灯亮了起来,每隔一段路就有路灯,很亮很亮。唐倩抬头看看月亮,月亮不再像以前一样,月亮变小了,也变暗了,在路灯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无力。
“奇怪,你也会老么.......“
唐倩走到了后山,来到了墓前,放下苹果,可惜没有香了。
墓碑上的字很清晰,上面有唐倩最熟悉的人的名字。
“妈妈。”
墓地里没有声音。
唐倩发不出声音,她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
为什么人们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想念,明明拥有时有大把时间。
唐倩回到了故乡,却再也找不到故乡。
明明早有心理建设,但看到墓碑的那一刻,唐倩还是泪如雨下,就像墓主人走时那样,无声无息,无人可依。
失恋这种小事早已无关紧要,唐倩只想时光倒流,回到从前,把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全部兑现,换成见妈妈的最后一面。
.......
不知过了多久,唐倩终于站起来,迈出第一步却差点被绊倒,原来是泥巴粘住了她的鞋子。
唐倩毫不费力的把脚从泥巴中拔出,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墓碑。
.......
那天送她去车站,妈妈不是走不快,只是想让她待在身边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