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潜心入学走马寺(1 / 1)

重新买完肉,壶丘跟着娘亲回家。

待饭作罢,他的心思便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嘴里饭食是何味道,压根嚼不清楚,只想着明日傍晚去走马寺学艺之事。

二月春风似剪刀,傍晚的二月春风,在沂州大地上更是吹得刺骨。

娘俩在陋屋之内,就着难得的青菜炒肉,听着窗外寒风呼啸。

新年刚过,壶丘不过九岁,学塾读了一旬便再也读不下去。

娘亲本意是想让他好好读书,不说考中秀才,多多识字后能给人抄抄文章也是极好的。

奈何日常聪明伶俐的孩童,偏偏没有这个命,倒是对江湖武学情有独钟。

父亲早年因病去世,娘亲一个人拉扯壶丘,个中辛苦无需多言,壶丘心中也是了然。

故而看似淘气,其实懂事乖巧得很,娘亲发出的命令,从未违行过,酒肆丢人是个例外。

对于壶丘想要学武的心思,娘亲心知肚明。

打小孩子没了爹,既然不能做个抄书人,能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能让孩儿开心的,那便去做吧。

入夜,壶丘还是激动到睡不着,但孩童心性终究纯简,睡意袭来立刻沉沉睡去。

梦里,小壶丘学武有成,仗剑江湖,侠友三两,九州洒意。

隔天起个大早,他破天荒地帮娘亲打扫院子,修整篱笆,若不是娘亲有早起的习惯,兴许他连白粥都能煮好。

今天做些什么呢?第一口白粥还未咽下,壶丘便开始神往。

傍晚见面是该称呼老前辈,还是称呼老先生,又或是勇敢一点,索性直接喊师尊得了。

老前辈显生分,喊师尊有些厚颜无耻,还是老先生中庸一些,毕竟仲尼有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心怀正义伦理的壶丘,可不愿意做那个毫无忌惮的小人。

只是他自知是个一无是处的孩童,老先生说要教学的话,是糊弄他,还是精诚之言?

即便他做过数次白日梦,妄想当个隐士高人的关门弟子,可等到破天富贵真砸下来,壶丘还是有些忐忑。

罢了,见机行事吧。

想了诸多事,壶丘终于回过神,结果当场被娘亲敲了一下后脖颈:“白粥无滋味?还是没睡醒?不吃就去山上捡柴。”

早已习惯娘亲的严厉,壶丘捂着脖颈咧嘴一笑,一口咸菜一口粥,吃得相当卖力。

捡柴一事倒不是娘亲随口说说,家里冬天买不起煤,就靠着捡柴取暖。

饭后,原本壶丘要套上大棉袄去捡柴,转念一想今日要拜师,不如自行锻炼一番,简单着装而行,练就一副抗冻的体魄。

可刚出门就被凛风吹得浑身直颤,好在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只能哆嗦着牙齿登山而去。

奈何一路过于冰冷,不过捡了几支柴火,就冻得手脚近无知觉。

照这么下去,怕是要在雪地里丢掉性命。

鬼使神差一般,壶丘突然记起小书上的武术招式,与其在山里挨冻,不如随便打打拳法,权当卖个力气活,热乎身体。

想法刚跳出来,人就依着记忆展开马步架势,嘴里还跟着轻喝一声。

口中热气徐徐而散,莫名让壶丘觉得自己像个高人,对接下来的拳式也多了不少自信。

先左拳直出,右拳又随之跟上,左右各挥二十数,身体果真热了几分。

腿脚自然也没落下,左右轮番前踢,同样二十数。

紧接着,壶丘又以查拳桩站定,低踢、平踢,弹腿之功像模像样,唯有拍脚和跳跃的技法过于生涩,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他倒没有气馁,就是觉得老先生若是让他打一套拳,这般生疏岂不是很丢人?

心里想着,手脚动作却没停,一连打了半个多时辰,直到粗喘带得哈气连连,这才作罢。

趁着热乎劲儿,壶丘手掌痒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捡完木柴,背负上身,哼曲儿回家。

娘亲正在里屋手捻针线,这是娘俩最大的收入来源,偶尔也会让壶丘挑着多余的柴火上街叫卖,可惜赚不了几个钱。

看着娘亲手里的细工慢活,壶丘心里颇为感慨:若我腰缠万贯,必定让娘亲吃香喝辣,穿暖扮贵,还得配上两个丫鬟。

可惜这一天不知何时能来,即便能来,也得猴年马月。

娘亲不知儿心中所想,只是自顾自地眼神集中,手指翻飞,恨不得一年就攒够壶丘的老婆本。

娶老婆这事儿,壶丘其实从未想过,他只觉得女人会误事。

将来成为行侠仗义的游侠,必定要孑然一身,绝不会被情情爱爱所牵绊,更不会将女人家的唠叨放在心上。

可命运这种事,谁能说得准?总有一个神仙姐姐要裹住他的心。

又是发呆的一天,壶丘可算熬到申时,准备动身启程。

二月沂州的太阳落山早,壶丘决定早走一些。

走前固然要告知娘亲一声:“娘,我去走马寺一趟,回来可能晚一些。”

娘亲并未阻拦,只是起身掏出几文钱塞进壶丘手里:“时辰太晚,就暂住一宿,明日再回。”

见壶丘转身要走,娘亲紧跟着又补了一句:“家里寒酸,出门在外切记多些礼貌。”

一时间,这个九岁少年郎有些过意不去,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短暂踌躇后开门便走。

其实壶丘心里想过,兴许哪一天就要跟娘亲说再见,或许是像父亲那样,也或许是别的原因。

总之,娘俩终究要分离。

相比于寻常人家的孩子,壶丘懂事很多,也看透了更多事,说不上来是父亲早逝的缘故,还是他本就有着通世豁达的天赋。

一路疾行,壶丘循着沂河北上,途中也曾问路三两人,最终顺利赶赴走马寺。

走马寺位于沂河西岸,周边人烟稀少,由岸边往寺里深入,地势越来越高,因是小路,便让人有些“曲径通幽处”的感受。

壶丘虽然学问不深,诗词更不懂,却也仍旧觉得诗意悠然。

最让他惊喜的,是路两边的梅花林,二月时节开得正盛,朵朵斗艳,教人心情极好。

想到来的是走马寺,壶丘甚至当场吟作:“二月清梅不闻香,走马观花少年郎。”

“不闻香啊不闻香,少年郎啊少年郎,好诗,好诗。”

人生首作,却这般‘大开大合’,壶丘不由得有些欣欣自得。

拾阶而上,梅花尽处可算看见红漆寺门,只是门上的光景十分冷清,连门簪和匾额都没有,更不要说墙上偈语了。

可门钉却是整整八十一个,阳数之最,规格至高。

看起来更像是乡野寺庙的走马寺,门钉数量不免令人惊奇,此处难道别有洞天?

小壶丘倒是没多想,赶紧整理衣襟,捋捋发丝,上前不轻不重地扣响寺门。

少时,只听院内一阵沉重的步伐声传来,料想定是那大汉前来开门。

果不其然,门自内而开之后,映入壶丘眼目的,恰是发丝粗条的虬髯大汉。

说来真是诡异,寺庙内的掌事人,居然是一位不曾剃度的糙汉子,形容粗犷,身强体壮,山间莽夫应如是。

这上哪说理去,谁又信这个理。

再见马尔汉,壶丘仍有心悸之感,昨日可是差点就被大汉拿刀架在脖子上了。

好在对于马尔汉的好名声,他也知晓一些,遂此次敢直接登门。

谨记娘亲的教诲,稍有失神之后,少年郎双手合十,以礼而示,马尔汉自然跟礼。

接着一手还是合十状,一手伸出让位:“进来吧,老前辈等你许久了。”

听起来本是顺耳的一番话,偏偏被马尔汉说得像是引入瓮中之鳖,好似下一步就要对壶丘进行一番殴打。

有礼却无形,壶丘对“莽二汉”的理解,又多了几分。

抬脚越过门槛,壶丘暂时站定,待到马尔汉将门关上,便随他往寮房而去。

待到寮房门前,马尔汉轻敲三下,得到落尘子的应允后推门而入,壶丘也紧跟在后。

只见老先生正盘坐在茶盘前,端杯小饮,壶丘立即上前俯身作揖:“壶丘见过老先生。”

落尘子看着小小少年郎,脸上难掩笑意,双眼更是放出精光:“好小子啊,一甲子的光阴真是让我好等。”

这是何意?老先生等了我一甲子?我不过活了九年岁月,咋可能让老先生等这般长久?

难道老先生是在苦等衣钵传人,恰恰我就是那个天命之子?

若真是这般,那我壶丘可就是精诚所至,得偿所愿了。

壶丘心中所想,对了一半,是又不是,老先生要教他技艺,另有深意。

背后非但牵扯到衣钵传谁,更关乎江湖兴衰,朝廷颠覆,连苍天大道都要被计算在内。

如今小小少年郎,说不得日后就是顶天立地的真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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