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走的时候挺生气的,要不咱们还是把太妃给的礼物送过去一些吧。”满穗小心翼翼。
她不是要站在许氏一边。
但整个侯府都在许氏的把持之下,就算将来大姑娘出嫁,婚事也是父母做主。
姑娘家,如果没有娘家撑腰,将来嫁到夫家要受委屈。
楚遥光知道满穗是好心。
只是还没有看清人心。
“就算我不气她,事事顺着她,她也不会放过我,她不只是偏心,她想要我死。”
满穗诧异:“怎么会呢,夫人是您的亲娘啊。”
楚遥光笑了笑,很平静。
没人相信一个母亲会真心毒害自己的孩子,就连前世的她也不信。
不必口舌之争,日久见人心。
“有些事儿,你自己慢慢看。她这两天接连吃了几个亏,一定会报复回来,你盯紧安嬷嬷。”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被楚遥光杀鸡儆猴处置梅雪吓到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吃里扒外的胆子。
只有安嬷嬷死猪不怕开水烫,许氏想做什么,多半从安嬷嬷下手。
满穗应是。
楚遥光又叫人把太妃的礼物清点入了私库,兰香院的下人都得了赏赐。
拿到真金白银的好处,如今身契又在楚遥光手里,丫鬟们不敢再三心二意,伺候做事都比以前更上心。
日子平静下来,没什么风波,只是大厨房送来的饭菜总不合胃口。
清淡的太寡味,荤腥的太油腻。
可份例里该有的菜又一样不少,叫人挑不出错处。
许氏最擅长用这种小手段拿捏人,像蚌壳里洒一把沙子。
微不足道的磋磨,只要日积月累,也会把一个人的心气磨平。
楚遥光一口没动,让满穗把饭菜倒了,拿钱去外面买吃的回来。
许氏会借此发作她“矫情”“没规矩”,但她不害怕。
重活了,就要好好活,不再委屈自己。
转眼又过了几日,许氏很反常地没有拿楚遥光私自遣丫鬟出去买吃食做文章找麻烦。
“小姐。”
满穗这天晚上悄悄到楚遥光的屋子里,“安嬷嬷果然有点儿鬼祟。”
楚遥光听了满穗的禀报,点头,低声嘱咐了几句。
第二天一早,楚云卓生了急病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侯府。
药吃下去多少都没用,许氏着急上火,叫人去请玄真观的太虚道长。
楚云卓抱着肚子在床上疼得打滚,几个大夫站在旁边束手无策。
许氏说:“自打遥光回来,咱们家就一天安宁的日子都没有,或许真是招祟,咱们还是找个由头,将她送出去。”
忠勇侯被闹得心烦意乱,摆了摆手。
太虚道长很快赶到。
围着楚云卓转了几圈,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郑重说:“这可不是寻常的病症。”
忠勇侯急忙问:“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虚道长不语,从袖中取出几张黄符,点燃后在屋中走动,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他停在窗边,脸色大变。
“不好!侯府中有人行巫蛊之术,害小公子!”
满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许氏顿时脸色煞白:“您说什么?有人用巫蛊害我的儿子?这府上有谁这么大胆!”
太虚道长神色凝重,取出罗盘开始测算方位,罗盘上的指针转了几圈后,缓缓指向一个方向。
“就在那个方向!”伸手一指,“西南角,距离不远。”
“西南角?”许氏大惊失色,“西南角是兰香院,那不是遥光住的地方吗!会不会弄错了,遥光是云卓的亲姐姐,她怎么会......”
太虚道长:“不会有错。贫道刚才施法探查,邪气森森,必是有人在那里摆放了诅咒之物,若不赶紧去除,小公子性命难保!”
忠勇侯瞬间脸色沉了下来,怒道:“来人!立刻包围兰香院,给我彻底搜查!”
兰香院里。
楚遥光才吃过晚饭,就听见外面嘈杂。
一群人浩浩荡荡冲进院子,不光忠勇侯和许氏,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遥光,你这孩子为什么做这样的糊涂事,你弟弟不过顶撞了你几句,他是个孩子,不知轻重,也受罚跪过祠堂了,你却要他的命!”
许氏一进院子,眼中就含着泪,声音颤抖,“你有什么怨气冲着娘来,遥光,娘求你了,你快把害云卓的东西交出来吧!娘不怪你,娘只求你救救你弟弟!”
她说着就要冲楚遥光跪下。
一旁的二夫人连忙将人拉住。
“世上哪有当娘的给儿女下跪,遥光,你快点儿把东西交出来吧。”
楚遥光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神色平静得令人心惊。
满穗站在主子身后,心里却骇然。
如果说旁人有意陷害就算了,可夫人不光连问都不问,恨不得引导着旁人把罪名坐实在大姑娘头上。
之前楚遥光说许氏要报复,她还将信将疑。
“老爷,搜到了!”
许氏身边的江嬷嬷从楚遥光卧房冲出来,上手捧着一个木偶。
木偶做工精细,五官清晰,身上穿着男童的衣服,腹部用三根长长的银针扎着一张生辰八字。
忠勇侯扫了一眼就怒不可遏。
“逆女!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的天,这也太狠毒了!”二夫人捂着嘴,“遥光,你这是要置云卓于死地啊,他是你亲弟弟,就算他有什么不对,你教训就是了,何必......”
众人神色各异。
许氏拿袖子抹眼泪:“是我的错,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孩子。”
楚遥光看着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许氏会做戏,会邀买人心。
前一世的许氏和楚云卓,就是用这件事,将她成功禁足在兰香院。
她拼命喊冤,想尽办法自证,没人听她的话。
许氏还是如今天一般拿袖子抹泪,说:“遥光你怎么变得如此狠毒,娘的心都要叫你揉碎了......”
她没有。
她恨不得剜出自己的心来给母亲看,看她的清白,看她的委屈。
“老爷。”许氏哀哀戚戚看向忠勇侯,“要不,还是把遥光送走吧。”
二夫人附和:“老爷,遥光现在这个样子,留在府里实在不合适。万一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咱们侯府的名声可就完了。”
忠勇侯脸色铁青,看着楚遥光:“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遥光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的好似前世再现的一幕,心里觉得可笑。
“父亲都不仔细看看那巫蛊木偶,就说我害了云卓,万一冤枉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