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华一直记得雨纷的提议：将阿尔法的物流模块应用到社区养老，便跟团队组长说明看公司能不能出这个项目。
需求如期提出，迅腾公司决定做这个项目，恰好微信支付这块便交由由查岚岚负责，算法设计则由谭家华等人负责，雨纷的公司也顺利通过招标，采用了他们的金融风控系统，这个项目也主要交由雨纷负责。
谭家华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0.3秒。会议室投影仪的光束里，查岚岚正在讲解微信支付的接口方案，她今天涂了带细闪的唇釉，说话时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老年人最怕复杂操作，所以我们设计了声波支付功能。“她点击遥控器，PPT翻到下一页，“就像这样——“
演示视频里，阿尔法机器人停在超市货架前，机腹伸出扫码探头：“张大妈，您今天的购物预算还剩87元。“声音模块被谭家华特意调成了温和的中年女声。
会议室响起掌声。谭家华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后排正在记笔记的施雨纷身上。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耳垂上挂着两个微型数据芯片造型的耳钉。
“家华，技术层面有问题吗？“查岚岚突然点名。她今天穿了件雾霾蓝的衬衫，袖口别着枚精巧的齿轮形袖扣。
谭家华：“声波频段需要避开助听器的工作范围。“他调出代码界面，“我建议增加一个...“
“动态滤波算法。“施雨纷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同时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第312行代码可以复用上次医疗项目的逻辑」
谭家华嘴角微扬。这是他们的老游戏——隔着整个会议室用技术术语传情。他快速敲入几行代码，大屏幕上立刻弹出优化后的频谱图。
查岚岚的指甲在遥控器上轻轻一磕：“完美。那支付安全就交给雨纷的风控系统了。“她走向座位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经过谭家华身边时带起一阵苦橙花的香水味。
项目启动三周后，谭家华养成了新习惯——每天傍晚把咖啡杯放在办公桌左上角，六点零七分会有只手将它收走，七分钟后送回，温度正好60度，加了两滴香草精。他从未抬头确认，但知道那不是保洁阿姨。
今天杯底压了张便签：「老年人紧急呼叫按钮的响应时间还差0.3秒达标。——岚」
谭家华将便签夹进《智能养老系统设计规范》里，翻开时发现前几页已经夹了七八张类似的纸条。他打开查岚岚昨天发来的接口文档，在致谢部分添上她的名字，又删掉，最后改成全体项目组成员名单。
“家华还不下班？“查岚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抱着三本厚厚的参考书，最上面那本《情感计算与老龄社会》的扉页上贴满荧光索引贴。
“等雨纷开完会。“谭家华关上显示器，“你最近在研究这个？“
查岚岚把书往怀里紧了紧：“随便看看。“她耳后的发丝间露出一点银光，是那天演示会戴的齿轮耳钉换了位置，“对了，声波支付的专利申请书我放您桌上了。“
她转身时，谭家华注意到她后颈有一小块文身——极小的二进制字符串。以他的职业习惯，立刻认出那是“01100011 01101000“（“ch“的ASCII码）。
深夜十一点，施雨纷裹着谭家华的外套蜷在实验室沙发上，看他和阿尔法机器人进行第17次压力测试。她手里捧着查岚岚“顺路“买来的热可可，杯套上印着“加班燃料“四个字。
“岚岚很细心啊。“施雨纷晃了晃杯子，“连我不喝牛奶都知道。“
谭家华正调试着阿尔法的机械臂：“她上周要过项目组所有人的饮食禁忌表。“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女友，“你...是不是...“
“是不是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像看一块行走的代码瑰宝？“施雨纷笑着伸脚踢他，“全公司都知道了，只有你这个情感识别模块迟钝的机器人没察觉。“
阿尔法突然亮起显示屏：「检测到尴尬情绪，建议：1.转移话题 2.真诚沟通 3.假装系统故障」
两人笑作一团。谭家华趁机抓过施雨纷的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来，试试紧急呼叫功能。“
警报声骤然响起时，施雨纷吓得打翻了可可。谭家华手忙脚乱地抢救设备，却没注意她望向门口的眼神——查岚岚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盒解酒药，包装上印着谭家华常去的药店logo。
项目演示前夜，服务器突然崩溃。谭家华盯着满屏的报错代码，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有人篡改了老年人健康数据的加密逻辑。
“需要多久？“施雨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正在数据中心检查物理防火墙。
“至少八小时。“谭家华敲击着键盘，“但明天九点就要演示...“
办公室门被推开，查岚岚拎着电脑包走进来：“微信支付端也受到波及。“她放下包，取出一个U盘，“这是上周的备份，我习惯每天下班前存一份。“
三人沉默地工作到凌晨四点。当最后一个漏洞被修复时，查岚岚突然说：“家华，能看看这段解密算法吗？“她的指尖在谭家华眼前的屏幕上点了点，指甲剪得短而干净，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谭家华凑近时，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薄荷洗发水味。查岚岚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像一只警惕的猫。
“这里应该用RSA替换AES。“他说着修改代码，没注意到查岚岚的目光从他青黑的眼圈滑到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别着枚小小的回形针，弯成爱心形状，是施雨纷的杰作。
清晨六点，系统终于恢复运行。
查岚岚的眼妆依然精致，只有睫毛根部隐约透着红。她将U盘放进包里，齿轮耳钉在晨光中闪了闪：“我先回去换衣服，演示会见。“
等她走后，施雨纷从谭家华口袋摸出那张折成方块的便签——查岚岚昨晚悄悄塞给他的优化建议，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她比我更了解你的编码习惯。“施雨纷展开便签，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里藏着一行极小的字：“如果早点遇见...“
谭家华抢过便签塞进碎纸机，碎纸声像一声叹息。他握住施雨纷的手腕想说什么，却被她反手十指相扣：“演示会要开始了。“
庆功宴上，查岚岚喝多了梅子酒。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谭家华面前，齿轮耳钉已经换成简单的珍珠款。
“家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优秀呢？”
谭家华回家路上，他突然说：“我打算把阿尔法的情感识别模块开源。“
施雨纷捏了捏他的手指：“因为查岚岚？“
“因为所有说不出口的'01101001 01101100 01111001'。“谭家华望着地铁玻璃上两人的倒影，那是“I love you“的二进制表达。
一周后，谭家华在整理项目文档时，发现查岚岚提交的接口代码里有段被注释掉的内容：
```python
# This function will never be called
# Just like my feelings should never be expressed
# But here they are， in the only way I know how:
# 01000011 01001000 01001100 01001101
#(CHLM: Could Have Loved More)
```
他犹豫片刻，最终没有删除这段注释，只是在后面添了句：“# Code archived. Project completed successfully.“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阿尔法机器人正在测试园区里运送养老院的药品，它的显示屏上滚动着施雨纷新添加的标语：“爱是最高效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