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耀的小学生活是寂寞的,不仅爱情上毫无进展,友情也处处碰壁。
就在参加戏剧班几天后,张天耀突然开窍了。他不再空想了,他把空想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了。几个月后的期末考试,张天耀的成绩由全班的四十几名提升到了三十名上下。
张天耀一下子尝到了学习的甜头,更觉得空想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为了向过去告别,张天耀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这样几个字:我,张天耀,和张梦泽,永远结束了。
写到这里,张天耀觉得有些不妥,因为自己和张梦泽也从未开始过,又谈什么结束呢?于是,他又加了两个字:我,张天耀,和张梦泽的那些空想,永远结束了。
写到这里,张天耀拿着这张纸,来到了一条小河旁。他拿打火机点燃了这张纸。灰烬随风飘散在河里,顺着水流流走了。
而古帅的生活就“丰富多彩”多了。他不仅是班里的班长兼体育委员,也是李萍班主任的红人。
但“红人”也有翻车的时候。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张天耀上完英语补习班,背着书包往家走。就看见古帅和张梦泽手牵着手走在自己前面。
张天耀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距离,以便在自己到家之前不碰到他们。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班主任李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借着路灯,张天耀清晰地看见了李萍扭曲的脸。
只见李萍气愤地冲着两个人咆哮道:你们俩是不是早恋!是不是早恋!
只听得古帅在1解释:不是的,老师,不是的。而张梦泽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李萍捂着脸,哭了起来,并向张天耀的方向跑了过来。
张天耀没等躲闪不急,便看见李萍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张天耀扭过头,看见她消失在夜色里。
张天耀想:这是一个女老师和一个男同学的暧昧故事。
第二天,李萍做了两件事:撤掉了古帅的班长职位,并将张天耀提拔为纪律委员。
张天耀想:自己无辜被提名为纪律委员,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这天下午自习课,张天耀被班主任李萍叫到了她的办公室,此时其他老师都下班回家了,办公室只剩下李萍一个人了。
见张天耀来到她的办公室,她把门关上了。
张天耀懵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李萍坐了下来,问道:我在这个班当班主任以来,一共公开哭过十五次,每次我哭的时候,同学们都和我一起哭,可我发现,你是唯一一个一次都没哭的人,为什么?
张天耀暗自得意了一下,心想:你对我一点也不好,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哭。即使我要哭,也要靠毅力憋回去。
但他没有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撒了个谎:我泪点比较高,不会哭。
李萍似乎也不太关心张天耀到底要怎么回答,便直奔主题说道:我要你监视古帅的一举一动,并定期报告给我。
张天耀这才知道李萍找自己真正的用意,自己不过是李萍和古帅“恋情”里的“监督者”罢了。张天耀本不想管。但他也突然对这件事的走向感兴趣起来,于是他问道:这件事为什么要我做?
李萍沉思了一下,便毫不避讳地说:那天晚上,我疯癫的状态只有你看见了。
张天耀点了点头。
李萍见张天耀同意了,便松了一口气,让他回去上课了。
从此以后,张天耀开始认真观察古帅和张梦泽了。
古帅虽然被李萍撤掉了班长的位子,但他依然是“孩子头”。每当课间,就有一群同学围在古帅身边,如果不打球就一起唠嗑。
张天耀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并不知道这些。而为了完成李萍的“任务”,张天耀那天第一次课间走出了教室。
张天耀也凑了过去,听听他们谈论什么。几个同学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其他同学压根也没注意他。
只见古帅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说着什么。张天耀竖起耳朵,想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原来古帅说的是CBA,NBA什么的。
张天耀也想加入他们,但又一想自己也不会打篮球,在加上和他们也“不熟”,于是张天耀听了一会,便离开了。
这天晚上,班主任李萍又来找张天耀,问他古帅的情况。张天耀实话实说。李萍一听,古帅没和张梦泽在一起,她放了一下心。让张天耀回去了。
张天耀回去想:自己算是什么角色?他本想告诉李萍,自己不想当中间的传话筒了。但又一想:这也许是自己观察生活的另一个视角吧。还有一点,他倒想看看李萍和古帅能有个什么结局!
于是第二天,张天耀又打起精神,偷偷观察着古帅了。
这个古帅似乎也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他的行为张天耀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早熟”。比如,古帅除了早恋之外,还很有“理想”。他的理想就是当明星,而现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古帅一有露脸的机会就朝上去了。比如几天以后,学校组织了一场朗诵比赛,每个班出一组同学参赛。
按理说古帅的朗诵水平真的是不敢恭维,他不仅音色不对,朗诵的文章也背不下来,甚至连平翘舌都分不清。但古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硬要找班主任李萍,说他可以代表全班参加朗诵比赛。
李萍也犹豫了一下,她心想:按理说古帅的朗诵水平的确差强人意。但如果不让他上的话,岂不是把古帅得罪了?所以,现在已经顾不得班集体的荣誉了,还是让古帅高兴要紧啊。
张天耀还清楚地记得,朗诵比赛那天,他坐在大会堂的下面。此时古帅还没上场。张天耀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他也想上去朗诵一段。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轮到古帅上台了,只见他拿情拿派地走了上来。坐在底下的张天耀发现:古帅似乎化妆了,他的状比其他班的选手都跨张,脸白得吓人,眼睛黑得吓人,嘴唇红得吓人。
古帅开始朗诵了,说实话,古帅朗诵的也不算太次。至少张天耀没发现什么致命的失误。
等到古帅朗诵完了,全体同学报以礼貌的掌声。张天耀发现:掌鼓得最欢的要数李萍了,张天耀甚至发现李萍眼里还泛着泪花。张天耀想:真是矫情。
后来,古帅什么奖也没得,只是拿到了一个参与奖——一管牙膏。
要是别人,这件事也就拉倒了。古帅可不,他挥舞着那管牙膏,信誓旦旦地对同学们说:这可是国外的品牌,老高级了!
张天耀想:古帅可真是嘚瑟。
几个月后,学校最隆重的艺术节开始了。张天耀他们班,这件事本应当由文艺委员张梦泽负责。古帅找到张梦泽,非让她给自己安排一个角色。
张梦泽想了一想,最后说:那咱俩唱一个男女对唱吧。
这件事很快让李萍知道了:这还了得!
李萍越想越气,决定立即拆散。但她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李萍找到张梦泽,对她说:古帅个头太高了,和你不太搭,我给你找个个矮的,就找张天耀和你搭档吧。
张梦泽也不置可否,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点点头。
这件事让古帅知道了,这可把他气坏了:自己露脸的机会要被李萍制止了,他决定找班主任李萍评理,他也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对李萍说:张天耀水平不行,让他代表咱们班参赛,咱们班得得倒第一。
李萍暗想:得倒第一也不能让你和张梦泽在一起!
于是李萍接着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现在学习成绩不好,排练节目影响学习,将来可能连中学都考不上。
叫她这么一说,古帅还真有些怕了。他想:我倒要看看那个张天耀能表演个什么奶奶样!
当张天耀被通知要和张梦泽合作,代表本班参加艺术节时,他茫然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李萍的意思了。
张天耀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参加,他想起了幼儿园时自己为了逃避而转学的事情,想起了张梦泽有心无意说自己的事情。
此时的他决定不再逃避,他有一个强大的信念:这次他决不逃避。他想:自己倒要知道自己和他们到底有个怎样的结局!
果然,第二天,张梦泽来找张天耀来了,问他参加艺术节的事。
要是以前,张梦泽来找自己合作,张天耀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而现在,他只是微微一笑,暗想:自己还是不卑不亢吧。
张梦泽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问他:咱们唱一首什么歌啊?
张天耀这才发现:也许她说过的话她自己都忘了吧。但我不能忘!
要是以前,张天耀一定提议唱个情歌什么的。这次张天耀“灵机一动”,说:咱们演一个喜儿和杨白劳吧。
张梦泽当然也听过《白毛女》的故事,但她不知道张天耀让自己演他“女儿”是什么意思。
张天耀见她有些茫然,心里不免高兴了一下:这就是复仇的感觉吧。
张梦泽停顿了一下,说:好吧,我演喜儿。
张天耀见她也有些无所谓了,自己只能失落一下了。
就这样,张天耀和张梦泽便开始利用课余时间排练了。
排练第一天就遇到状况了,张梦泽说:喜儿和杨白劳的服装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穿现代装吧。
张天耀一想也是。
张梦泽说:我去找班主任问问吧。
张天耀也挑不出这句话的毛病,也只好让她去问了。
张梦泽来到办公室,发现李萍正在给古帅补课。
原来,李萍说的“古帅再不努力连中学都考不上”刺激了古帅,他决定好好学习了。
李萍终于能找到理由和古帅单独在一起了。她对古帅说:我来帮你辅导吧,不要钱。
古帅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天,张梦泽来了,找班主任李萍商讨演出服装的事。
李萍这才知道他们俩要演《白毛女》。李萍对这事也不置可否。只是她也不知道上哪弄服装。
这时,古帅又兴奋了,他说:我老爸认识一个老板,他们工厂是专门生产拍电影道具的。让他俩去工厂量一下身高,给他俩能量身定做的。
李萍虽然担心古帅又和张梦泽走到一起,却也没有理由反对。
而古帅想:羞辱张天耀的机会来了。对不起了,张天耀,谁叫你顶替了原本属于我的位子呢。
于是古帅要带着张天耀和张梦泽去那家工厂做衣服。李萍怕古帅和张梦泽在一起,说她也要去。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来到了古帅父亲的朋友那。
古帅带着他们仨,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经理办公室。经理的确和古帅父亲称兄道弟,一看小侄子来了,便问:什么事啊?
古帅见经理叔叔,便开门见山地说:叔叔啊,给我这两位同学弄两套你们现成的杨白劳和喜儿的服装吧。
这位经理叔叔本想说:他俩穿,号码有些大。但看到古帅冲自己挤眉弄眼,他知道小侄子又要搞什么恶作剧了。
于是,工作人员很快就弄来两套戏服。张梦泽套上喜儿的服装,大小也差不多少。而张天耀则闹出笑话了。
张天耀就觉得这件衣服显大,他抬头看了一眼古帅。发现他正冲着自己笑。张天耀就知道古帅不怀好意,但他已经不准备逃避,他倒要看看古帅怎么羞辱自己。
古帅把杨白劳的服装递给张天耀,说:穿上吧。
张天耀知道古帅的用意了:他在羞辱自己的身高。
张天耀又遭到了暴击,但他微微一笑,虽然他感到自己浑身都在抖。他还是接过戏服,穿上了。
古帅本就准备张天耀穿上时,自己哈哈大笑一下,但他发现,张天耀表面在笑,眼里却冒着凶光,这个眼神让古帅不寒而栗了,他也没敢笑出来。
羞辱张天耀也不是李萍的目的,她对经理说:给他量身定做一套吧。说完便拉着古帅的手,离开了。
张天耀和张梦泽一起往回走。张梦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似跟张天耀说:真想不到,班主任怎么会让你参加艺术节。
走在前面的张天耀听得这句话觉得很刺耳,他感到自己脆弱的心灵再次遭到暴击。那种痛就像是用锉刀措自己的心。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反击话语,只能像假装没听见一样接着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天耀和张梦泽便开始排练了。要是以前,张天耀一定会多么珍惜这次和张梦泽一起排练的机会啊。可现在,张梦泽对自己的“不友好”让他对她大失所望,但过去的“感情”又使他放不下羁绊。张天耀就这么纠结着。
但张梦泽还“蒙在鼓里”,因为表面上张天耀也没表现出什么。
这天晚上,张天耀失眠了。他在想今后应该以怎样的状态和张梦泽排练《白毛女》。他想了好几个方案。
一是就此叫停,自己不干了。毕竟自己能代表本班参加艺术节是班主任李萍对付古帅的“阴谋”。二是糊弄糊弄得了,如果自己什么奖都得不到。或者只得了个“参与奖”——一管牙膏。也算是对李萍的“回击”。三是使出自己的全力,争取得个好成绩,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张天耀先是否定了第一个想法,自己凭什么不干了?这是古帅挤破头要争取的机会。不管班主任李萍怎么想,反正她用自己,自己就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为别人,为自己争口气。
而张天耀之所以有第二个想法,是想“报复”张梦泽,她看不上自己,自己也“看不上”她。但他想,认真做好自己,才是对她最大的反击。
想到这里,自己只剩下第三个选项了。张天耀坐了起来,狠狠地挥了一下拳头:就这么干了!
第二天,张天耀元气满满地来到学校,一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再次“暴击”的准备。
等张天耀和张梦泽再次来到排练的小广场。张梦泽神经兮兮地拽着张天耀,扯着张天耀的衣袖,把他拉倒一个没人的角落,说:你发现没有,咱们班主任李萍和古帅的关系,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张天耀当然知道“内幕”,但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张梦泽。他想:如果告诉她,纸包不住火,很快全班甚至全校都得知道。到那时可就有李萍好看的了。但自己和李萍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恨,非得把她置于“死地”。
于是张天耀说: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啊。
张梦泽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
令张天耀没想到的是他俩的谈话让李萍听到了。李萍躲在角落里,忽然对张天耀“保护自己的隐私”感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张天耀和张梦泽认真排练了。张天耀不卑不亢地唱着戏,除了探讨艺术,他不想和张梦泽说一句话。而张梦泽似乎也没有和张天耀交流的意思。
而有些时候,古帅也会以各种理由来看他们。而每当古帅来到时,张梦泽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含情脉脉地说着什么。
张天耀在一旁旁观,感觉自己是黄世仁,要拆散他俩的感觉。这让张天耀的自尊心严重受挫,却又改变不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李萍也以视察节目为理由出现在这里。看见班主任来了,两个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演出那天,张天耀穿着戏服,紧张的站在候场区,相比之下,经常参加活动的张梦泽能轻松一些。
张梦泽问他:你紧张吗?
张天耀不想被看扁了,冷冷地说:我不紧张。
张天耀想:自己一定要演好,给古帅和李萍看看自己的实力。他还想自己上台时一定要在观众席里找古帅的身影。
但终于轮到他们上台时。张天耀一下子全情投入了。他根本没去找古帅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太紧张忘了,还是已经不屑一顾了。
张天耀和张梦泽在台上唱起了《白毛女》选段。张天耀对自己的唱功和表演也不自信,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令张天耀震惊的是,在他和张梦泽表演期间,竟然响起了掌声,而且不止一两次。
张天耀恍惚了一下,但是他不敢分神。等到终于演完时。台底下再次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这回张天耀听清楚了。这时,张天耀一下子看见了台底下,古帅坐在那里,他不仅没鼓掌,表情还有些狰狞。
艺术节后,校园恢复了平静。张天耀一下子爱上了学习。正当他的同龄人还在看漫画书和打游戏时,他却看起了世界名著。他越来越像学霸的方向靠拢了。在五年级向六年级升级的那次期末考试,张天耀得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三。要知道一年前他连前一百都排不上。
就在上六年级的第一天,张天耀被班主任李萍任命为学习委员了,这让张天耀有些猝不及防,在演《白毛女》之前,张天耀完全是透明的状态,没有谁搭理他。
现在,至少班主任“重视”自己了。如果说参加艺术节是李萍为了对付古帅,但至少学习委员这个职位是自己打拼得到的。
第二天,张天耀又接到了一个任务。李萍让他一对一帮扶落后学生,李萍问张天耀要帮扶谁。
张天耀一下子就想起了周冲,每当下课时,其他同学都出去玩了,只有自己和周冲一前一后地坐在教室里。尽管自己和周冲当了一年多同学,但他对周冲了解甚少,只知道周冲是降级生,学习一窍不通,调皮捣蛋却挺行。
李萍想的是:只要张天耀不帮扶古帅,其他的都没问题。
于是张天耀和周冲就这样联系到了一起。
而对周冲辅导,第一关就是要让他明白学习的重要性。周冲坐在那里,谁也不敢惹他,当然也就没人搭理他。
那天下午下完课,张天耀夹着一本语文书,来找周冲。
周冲已经被通知要接受好学生的补课了,他一见是张天耀,他站着和周冲坐着一般高。周冲根本没站起来,只是拿眼睛瞄了一下张天耀,说了句:你想怎样?
张天耀也没生气,只是冷冷地说:你有什么梦想吗?
周冲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了一会,又坚定地说了句:我想当兵。
张天耀说:现在当兵,至少也要中学文化。
周冲愣了一下,以前从未有人告诉他这些。于是周冲说: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呢?
张天耀说: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我吧。
周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种危机感也在周冲心里产生了。
张天耀看出了周冲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知道他有些上心了,说:我们先补语文吧。
周冲想:学习语文也很重要啊,不然以后当兵,都听不懂上级命令,那可不好办啊。
周冲开始认真学习了。这甚至成了全班,甚至全校的名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