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幻 (八)(1 / 1)

农耍眯杀向荀阳的招术,意外被夏阳化解,不但不气恼,心中反倒欣慰。他本来带着赌气,没想对荀阳下死手。他假装支招难怯,顺势直挺挺倒向地面。几名族兵手快,赶紧扶起他。

农耍眯挥挥手,族兵心知其意。齐齐放下兵器。

夏阳下马,曲膝半跪在炎帝面前。剑眉星目流露着欢欣。他声音洪亮:“启禀炎帝,牧力将军前来迎盟,大军已至隗戍!”

“甚好!夏阳请起!”炎帝躬身下腰,亲手搀起他。

周围到处息战,唯独点将台的蚩尤,不甘心落败,他虚张声势地挥舞点将旗,让护盟卫继续擂鼓。

内心的失落与孤寂,隔着牛首面具也能感受到。尽管他拼命摇旗,外围的通道,没有一支九黎兵出现。倒是北边,蜂拥而至一大队人马。为首者骑着夔牛,黄发蓬头。身披黑色大氅。手提长柄炼石锤,飞奔向炎帝。

“牧力!”昌意神智清醒,远远认出他。急忙迎上去。当牧力擦身昌意、昌仆。他勒停夔牛,从怀袋掏出一缕绳结,小心递给他。

牧力跃下黄夔牛,曲膝拱手在炎帝面前:“牧力受黄帝重托,迎盟炎帝于具茨山!”

炎帝闻言,百感交集。神农氏自姜节茎以来,脱离华胥联盟已有两百多年。他白须颤抖,赶紧扶起他。

“有劳牧力将军!”

昌意默念父王亲系的绳结,一向泪不轻掸的他,眼泪直往下掉。

“昌意兄!”昌仆看得心碎,又不好窥探绳结内容。更不知如何劝慰。只好挥起指尖,为他轻拭泪珠。

昌意后退几步,凤眼中,既有几份哀惋,有几份怜伤。短茬黑须呓语喃喃:“永不回灵宝,永不回灵宝……”

“我能去哪里?我能去哪里?”他神情剧变,脚步踉跄之时,癫狂大笑。

“昌意兄,何不跟我去若水……”昌仆不好意思表明身份,心中对昌意的喜爱,已经情不自禁,几次想要表达出来。

听此一言,昌意似乎找到了方向。

是啊,若水有自己的地盘。还可以跟昌仆兄弟切磋战技。

呜呜呜……空旷的战场,蓦然响起骨笛声。笛声悠扬,仿如春风温暖大地。似清溪潺潺,或扬柳飘絮,亦如桃花漫天。人们沉浸在春色之中,忘记了血雨腥风的厮杀。

吹笛人却是夏阳,他一边吹笛,一边向点将台走去。

当他站上石台,护盟卫停止击鼓。他们严阵以待,在蚩尤面前形成一道人墙。

“夏阳吹奏的笛曲,为膜塞头领琮英所创,名唤桃花诵……”荀阳很快听出来。他和昌意手挽手,兄弟俩似有说不完的话,却尽在一笑中。他俩凝神蚩尤,注意他的动作变化。

夏阳不再向前,曲风陡然一变,笛曲由欢畅和熙,换成凄凉婉转。仿若男女之间的生离死别。

“是桃林相送!”荀阳注意聆听,惊呼:“此乃琮英送别宏穆秋显所作。”

荀阳对膜塞氏经历的磨难,了如指掌:“贡山一战,宏穆氏、琮英夫妇被轩辕俘获。宏穆秋显遭受到极刑——龟纹鼎烙面。脸上留下屈辱的龟纹。姬启亲自押解他和膜塞族人,送到首山石场劳作,不曾想到,遇乱石崩塌而亡。”

夏阳的《桃林相送》,并未动摇蚩尤誓死一战的决心。他怔怔站立一瞬,被笛曲感染的身子,只是稍稍震颤。接着,他发疯似地摇动旗帜。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啸。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电闪雷鸣,一条条白花花的蛇形物,盘旋在天空。

“此乃相柳,众人务必小心!”炎帝大声叮咛,沉着取下打药鞭。

他唯恐应付不周,急令姜炎居:“炎居,施展五行轮,幻境灌山!”

“孩儿遵命!”姜炎居摇晃五行轮。平地凸升灌山,阻止相柳直接落地。

十三条相柳落在幻山,在山峰盘旋几圈,很快找到出山的路径。

“不好,相柳识破幻山!”泽川刚准备施易,援助身旁的姜炎居。一条相柳突破灌山口,九颗人头直立在他的面前。中间的主首,红发齐蛇颈。两团四方形浓聚眉下,天生弦月眼。朝天鼻孔,两撮红鼻毛,耷拉在光洁的嘴唇。

张嘴狞笑,黄褐色的牙龈,更显狰狞:“泽川师兄,可曾想到,玄山一别,你我竟成陌路!”

“臾昆,何苦自甘堕落,沦为相柳?”泽川努力掩饰内心的惊恐。故作平静。

聊天室(四)

“这条相柳,怎么不像星柱洲的那条?”谢超捂着下巴,看着屏幕的臾昆。

“我感觉,泽川这个人不简单。他是河川的亲弟弟,兄弟俩掌握的技能,迥然不同。按现在的职业,一个是医生,一个是道观道长。”青云定格东源的身形,说;“如果变身一个人,接近刑天,这个人选,应该是谁?”

“让我去!”陶冶的头像,出现在聊天室的墙幕。

“你还是好好守着凤阴洞,管好主机!”

“有范俊和罗墩呢!”陶冶微捋垂在脸上的黄发。杏眼流露的暗慕,瞥了青云一瞬,回敬自己的理由:“刑天在大典山救了一个女孩,叫映雪,从名字上看,不象上古名。我怀疑是严苛的卧底!”

“不错,严苛精心培植的Ai智人,换上了脑接口。所有的动向,会通过脑电波,传输到冥界的总部。Ai智人,不管是皮肤,还是体温,与真人无异。”蒋嘉雯指着墙幕:“息磁扫描大典山,好好观察刑天身边的映雪。”

谢超对镜头打个响指,娄建文会意,息磁转向大典山。

大典山深处的炼夷丹谷,清澈的湛溪水,蜿蜒流淌。

溪边平整的石板上,一个黑发长披,头插骨茾,身穿蓝布厚裾的女孩,弯下腰,赤足淌进冰凉的溪水,在认真浆洗裾袍。

偶尔,站起身的一瞬,白里透红的脸颊,秀挺的鼻子,丰满的红唇,被娄建文捕捉到,迅速发送到墙幕。

青云放大镜头,甚至看清映雪的毛细孔。

“天啊,这是Ai智人,有独立的思维?仿真度也太可怕了。”

息磁聚焦映雪,大伙看她洗完裾袍,装进藤篓,背进刑天居住的草屋。

草屋靠东的地席,厚厚的芦絮,霍康仰天横躺。他双目无光,呆滞地望着屋顶。

刑天身穿虎纹厚裾。红色的护臂兽甲,只露出青筋手腕。他低头踱步,虎眼显得焦躁不安。

“护天将,护天将,不好了,蚩尤唤来相柳,准备跟炎帝决一死战。”

毕节狂奔而来,它的背上,驮着一名少年。

少年约摸十一二岁,他身穿青色葛布裾,圆圆的脸蛋,泛着红润。晶亮的眼睛,闪烁着童真。

他松开紧搂毕节脖子的手,跳了下来。过度的紧张,让他话语,有些结巴:“这条相柳,,相柳,乃星柱山的诡司!”

“果然是它!”刑天听少年说完,脸上平静许多。

“艮偰,饿了吧?里间有狍肉干!”刑天看了看映雪,用手势示意。

映雪明白,她扑闪长睫下的杏眼,娇羞斜瞄他,领着艮偰走进里间。

趁此机会,刑天在地席摘下两片芦絮,熟练地编制。一个做工精细的絮环,成功握在手心。

艮偰用餐回来,他暗暗把絮环塞在他的手心,语重心长地说:“务必交给泽川将军!”

“艮偰明白!”艮偰小心翼翼把絮环,藏在怀袋。他跃上毕节后背。

毕节会意,撒腿直奔隗戌。

“这个艮偰,好象在哪儿见过?”谢超摸着后脑勺,不住思索。

“没看见他的六指吗?上星柱山的时候,刑天专程保护的孩子。”青云轻笑着说:“观察事物,要细心!”

——

相柳伸出六臂,夺向泽川。

泽川退后,匆忙迎战,五行轮飞转,周围飞沙走石,幻境出现荒凉的大漠。

突然,相柳的六臂方向一转,夺向炎帝。

“保护炎帝!”众人惊震!炎居、牧力、昌意、荀阳……飞身而上,在炎帝面前,形成一道人墙。

强援阻隔,以为安然无恙。谁知相柳的身子,蹭蹭上升,龙形盘旋的蛇躯,从天而降,白花花的手臂,突破众人的护卫,环绕着包裹住炎帝。

炎帝露出头,脸色因相柳收紧臂力,胸腹受到挤压,胀成褐色。

炎居挥起五行轮,抠动榫卯,轮腔里面,弹出一把锋利的炼石刃。

他对准相柳的躯干,狠狠刺去。

相柳扬起九头,嘴里发出咳咳咳的怪笑,开心裂嘴表情,明显不屑一顾。主头臾昆更嚣张,他伸长颈脖,凑到炎居面前,冷笑:“相柳节肢,倍增重生,我还得多谢你……”

“臾昆,只要你肯放开炎帝,我愿意交出隗戌!”炎居放声大吼,如雷震耳的声音,其实是说给蚩尤听。

点将台上的蚩尤,果然停止摇旗。

他走下台阶,慢慢走近圭斛。

他默默看着圭斛旁边,年纪较大的护盟卫。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

护盟卫的眼眶,热泪奔涌而出。流溢在脸上涂抹的五色泥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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