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边上,乌家五口正蔫头耷脑地并排站着。
乌盼妹已经被这动静弄醒了,眼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四处张望。
其余乌家人则靠着城墙打哈欠,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时不时往下点两下。
李明智站得脚都麻了,不耐烦的对着一名城卫扬声问道:“我说这位小兄弟,你们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到,我们都在这儿等半天了!”
先前他们半夜敲开城门,火急火燎禀报了赈灾银被劫的消息。
谁料这帮城卫竟没先去通传沈大人,反倒让人骑快马先去核实消息真假。
他们一家做为案件的第一发现者,硬生生的被扣在这儿干等着,连张凳子都没得坐。
“急什么,老实在这儿等着!”那城卫还没有见识过乌云川的厉害,梗着脖子就厉声喝道。
“我可去你的吧!”乌云川可不受这气,一脚就踢向了这城卫的屁股。
“哎哟!”王武惨叫一声,跟个滚地葫芦似的飞出去老远
“我们一家人好心前来告诉你们赈灾银被劫的消息,你们不给赏银就算了,还对我们吆五喝六。
真当老娘没脾气是吧!”乌云川双手插腰,杏圆眼瞪,一脸不屑道。
“好你个刁妇,竟敢动手!”王武身为城卫队小头目,什么时候被人踢过屁股,瞬间怒了。
“大家一起上,给我拿下这刁妇!”
城卫队的人摩拳擦掌,向着乌云川就扑了过去。
乌云川转动了一下拳头,头发一甩,冷笑一声,就要给这帮人一点颜色瞧瞧。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声响起。
“通通给本官住手!”沈遇终于来了。
“大人!”乌云川一见来人,立马收了戾气,颠颠儿就想扑过去。
沈遇却不动声色地将身旁的孟宣往身前一拽,让他替自己挡住了乌云川。
孟宣:……
乌云川见面前之人突然变成了孟宣,猛的刹住脚,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见她没再上前,沈遇这才站出来。
“是你们发现了赈灾银被劫的事?”他问。
“是呀。”乌云川忙不迭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好,前方带路,带本官过去看看。”沈遇颔首,语气依旧平淡
……
大早上的,乌家人一个个没精打采,一点精神也没有。
“二舅,早上怎么就只做了粥和小咸菜,包子呢?馒头呢?”
乌云川趴在桌上瞧着这清汤寡水的早饭,不满地噘起小嘴。
“就这些,不爱吃就自己做去。
昨晚上一夜没睡,大早上的还要早起给你们做饭,我容易吗我!”乌二顺打着哈欠,端起自己的饭碗就大口大口的喝起了粥。
一听要自己做,乌云川瞬间闭嘴了。
切,不做就不做,大不了她等下出去吃。
“昨天晚上,那沈大人让我们带他去了赈灾银被劫的地方,又让我们带他去找了那名报信士兵的尸体。
之后见从我们这里问不出什么,就把我们一家人打发走了。
我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也不说给点赏银。
这沈大人也是够抠门的。”李明智戳着碗里的粥,一脸的不满。
“这事儿晚一点我去衙门问问。”乌云川想了想说。
正好她趁机去见见大人。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乌家人此时还不知道,赈灾银被劫的事,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县里传开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心赈灾银的事。
尤其是沈遇,更是因为这事儿弄得焦头烂额。
钱知府知道此事后,立马上报到了青王府。
青王震怒,已经派了人过来调查‘赈灾银被劫案’。
而他这个县令,只能在衙门等消息。
毕竟这赈灾的银子就是在他的辖下被人劫走的,要是上头硬要怪罪,他这县令一定头一个遭殃。
“大人,现在怎么办,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孟宣急得团团转。
“皇上把我们安排过来,是来办正经事的。
现在我们什么事都没办成,要是就这么被革职或是被杀头,皇上肯定不会保我们。”
孟宣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堪忧。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怎么偏偏就是在怀阳县出事呢!”
“行了,别转了,转得我头晕。
该来的躲不过,咱们老实等着就是。”沈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杯中的参茶。
他不是不急,只是知道现在急也没用。
一动不如一静,就看上头那些人打算怎么做了。
想来现在查到那批赈灾银的下落才是正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想到来清算他这个小小县令。
见沈遇如此镇定,孟宣渐渐冷静下来,用扇子挠了挠头:“大人,趁这会儿有空,我有个疑问憋好久了。”
“问吧。”沈遇放下茶盏,抬眸看他。
“我就想知道,大人您是如何得知那秋娘还有弟弟的?又是如何知道她弟弟是帮凶,会去祭拜秋娘?”
这个问题他想问好久了,只是之前一直不记得问。
“因为本官见过那刘文山,你知道本官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凡见过的人或事就绝不会忘。
那刘文山的长相与秋娘有几分神似,尤其是他的眼睛。
再加上发生灭门案的三家,死因皆与香味有关。
刘文山又是开香粉铺子的,就更可疑了。”沈遇淡淡解释。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秋娘说谎?”孟宣不敢置信道。
“当然不止,你可还记得张捕头从秋娘家搜出来的衣服?
那衣服上的云纹,我在刘文山身上见到过。
那时本官就猜到,她与刘文山一定关系匪浅。”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当日秋娘说,那李、陈、朱三人杀了她的母亲,忠仆带着她逃走。
这不符合常理。”沈遇又指出一个疑点。
“等等,这哪里不符合常理了?”孟宣瞪大了眼睛。
“照常理来说,刘夫人只是一弱女子,而且身边还带着女儿,三人之中就忠仆一位男子。
若三人真打算抢劫杀人,第一时间应该制服那名忠仆,而不是先杀刘夫人。
毕竟忠仆是他们三人中唯一的男人。”
“另外,那忠仆若真是个忠的,必会在三人出手时选择牺牲自己拦住他们,为刘夫人和秋娘争取逃跑的时间。
可现实却是死的是刘夫人,忠仆带着秋娘逃走了。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而这些秋娘都没有交待。”
沈遇顿了顿,又说:“还有……”
“还有!”孟宣惊呼。
他有这么蠢吗,居然漏看了这么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