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一次情绪失控(1 / 1)

就在又一个急转弯带来的剧烈晃动中,洛言失去支撑的头猛地向左侧栽倒——

没有撞上车窗,却意外地、无力地靠上了一个坚实的支撑点。

是沈聿白操控方向盘时屈起的右臂。

隔着冰冷挺括的风衣面料,她滚烫的额头触碰到他紧实的小臂肌肉。

那温度高得惊人,带着垂死挣扎的灼热,与他本身那种冰川般的冷冽气息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额角滑落的湿冷汗珠,浸透了他薄薄的衣料,带来一种黏腻而沉重的触感。

这突如其来的、意料之外的接触,让沈聿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颤!

车身也随之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他的神经末梢。

排斥?厌恶?

不。不是这些。

是一种更加尖锐、更加陌生的刺痛感。她滚烫的额头像一个烙印,透过衣料,透过皮肤,直接烫在他冰冷的壁垒之上。

那代表着生命正在疯狂燃烧、急速流逝的热度,带着纯粹的脆弱和无助,以一种他无法拒绝、无法防御的姿态,撞进了他精心构筑的隔绝堡垒。

他几乎要本能地抽回手臂。他习惯了绝对的掌控和距离,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都会触发他根深蒂固的防御机制。

洛言的挣扎和敌意他可以无视,但这份因极度痛苦而产生的无意识依赖……却像一把淬毒的软刃,精准地刺入了他冰层之下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

然而,抽回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便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紧蹙的眉头,毫无血色的嘴唇因剧痛而微微颤抖,那颗靠在他手臂上的头颅是那样沉重而绝望。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依靠的是谁,这纯粹是身体在濒临极限时寻找到的唯一支撑点。

一股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窒息感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冰冷的、名为“规则”和“最优解”的逻辑链条,在她此刻纯粹的痛苦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和……残忍。

他下颌绷得更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在方向盘上勒出更深的印痕。

最终,那条僵硬的手臂没有撤回,反而以一种极其微小的角度,不易察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额头能靠得更稳一些,避免再次滑落撞到别处。

这是他此刻所能给予的、近乎极限的“容许”。

没有言语,没有安慰,只有手臂肌肉无法完全放松的僵硬,和他侧脸上冰封般、却隐隐透出裂痕的冷峻。

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咆哮、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洛言压抑在喉咙深处、破碎不堪的喘息。

每一次她因剧痛而细微地抽搐,额头在他手臂上施加一点额外的压力,都像是在他冰冷的心湖投下一颗沉重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搅动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命名的暗流。

沉默在高速移动的狭小空间里发酵,如同粘稠的胶质。

沈聿白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投向路面,将所有因手臂上那份灼热重量而产生的混乱思绪死死压制。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凝,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冰封,只有那双紧盯着前方的深邃眼眸里,翻涌着比车窗外夜色更浓重的情绪——

焦灼、隐忍,以及一种近乎暴戾的、想要摧毁一切阻碍物的急切。

城市的灯光被飞速抛在身后,郊区的黑暗如同巨兽般迎面扑来。

前方,一座掩映在废弃工厂群深处的、毫不起眼的灰色仓库轮廓,终于在黑暗中显现。

第九处!

沈聿白没有丝毫减速,越野车如同失控的凶兽,咆哮着冲向仓库紧闭的合金大门。

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次。

车子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冲入一片冰冷的、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和金属气息的巨大空间。

车灯熄灭。

引擎的轰鸣戛然而止。

死寂瞬间降临,唯有洛言那断断续续、带着血腥味的沉重喘息,在空旷冰冷的仓库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沈聿白解开安全带,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没有再看靠在手臂上的洛言一眼,直接推门下车,绕过车头,猛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冰冷的空气涌入,让意识模糊的洛言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探了进来,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任何“容许”的缓冲,直接穿过了她的腋下和腿弯,再次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抱了出来!

“呃!”

被触碰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痛楚,洛言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涣散的眼神因这剧烈的刺激而短暂聚焦了一瞬。

模糊的视野中,是沈聿白近在咫尺的冰冷下颌线。

他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那紧绷的线条和紧抿的薄唇,无一不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抱着她的手臂依旧稳定得可怕,仿佛感受不到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快步走向仓库深处一个亮着幽蓝色冷光的房间。

洛言想挣扎,想让他放手,想用最刻薄的话刺穿他这冰冷的“救助者”姿态,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筋骨,连动一动指尖都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冰冷的绝望和汹涌的屈辱感再次将她淹没。

她被这样抱着,像一个毫无尊严的物品,在他面前袒露着所有的狼狈和脆弱。

就在她被带进那个透着寒气的房间门口时,沈聿白的脚步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他抱着她的手指,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她身体某个没有伤痛的部位(也许是腰侧的风衣布料上),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收拢了一下指节。那力度很轻,更像是一次无意识的紧握,一次情绪的失控泄露。

快得像错觉。

下一秒,他便抱着她,带着一身冰冷的风尘和挥之不去的血腥诅咒气息,踏入了那片由特殊合金和能量力场构筑的、森然冰冷的密室之中。

沉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喧嚣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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