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面囚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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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将两人的表情切割地若隐若现。

言瑟瑟吸了一口气,迅速将手中的青丝塞进衣袖中,并镇定地说:“我不过是迷了路,好奇……”

“云书姑娘可真会迷路?迷路了还带开锁的物件?”

韩夫子逼近两步,那苍白的脸背对着月光,显得更瘆人。

“云书姑娘,或者该叫你言大姑娘?”话音未落,韩夫子突然从身后甩出一条软鞭,直取言瑟瑟的咽喉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破空声骤起,两条身影鬼魅般掠入,电光火石间,一道玄色衣袂翻飞过后,已将言瑟瑟护在了身后。

他手中的长剑和软鞭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了韩夫子扭曲的面容,以及另外一道身影的脸。

是云起和柳似雪,他俩怎么同时出现?

“哼……当年没有杀了你,反而养出个麻烦!”

“住口,胡言乱语什么!”

柳似雪一声厉喝,顺势将韩夫子一掌逼退到了门外。

“杀了他们,不然我们大家都有麻烦!”韩夫子还不愿意放弃,仍尖叫着想再冲进来。

柳似雪一把抓住软鞭,将韩夫子拉到自己的面前,低声吼道:“我自有打算,赶紧走!”

韩夫子恨恨地盯着言瑟瑟,不甘心地唾弃一口:“下次看你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说完,转身离去,瞬间消失在月色中。

等韩夫子走远了,柳似雪回头望了一眼言瑟瑟和云起,冷声道:

“两位该离开了!”说完,也自行走了。

等两人都走远了,言瑟瑟从一块阴暗的地上捡起一封密信,应该是刚才打斗中柳似雪掉落的。

她趁着月色瞄了一眼,上面赫然印着一枚荆棘纹章。

两人回到衙门,云起撕下言瑟瑟脸上的人皮面具,指尖擦过她被剑气划伤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怒意:“下次别擅自涉险。”

言瑟瑟闻言,却笑了一下,掏出藏在衣袖里的密信:“但我们又有新发现了。”

云起看着密信上的纹章,眸色深沉如夜。

远处,栖梧书院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言瑟瑟握紧手中的密信和青丝,突然想起白天那个画了一只桃花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哪个笼中?

益州湿热,每次雨后总是会有挥散不去的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生烦躁。

云起陪着言瑟瑟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两人越走越偏僻,慢慢地走到了一座城隍庙里。

“进去歇歇脚吧!”

言瑟瑟点头,和云起一起走进去。

里面檀香浓郁,主香案上插了很多支香,烟雾缭绕地燃得正旺!

言瑟瑟双手合十,正准备拜拜,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了窸窣响动。云起的手反应极快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却见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香案后跌出来,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半块已经干硬发黑的馒头。

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脖颈见缠着脏兮兮的布条。看到言瑟瑟的瞬间,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般蜷缩起来,指尖用力到泛白,嘴巴“啊……啊……”的叫着,却没有声音,这是典型的长期受虐者反应。

言瑟瑟放缓动作,拿出一块刚买的桂花糕,用手语比出“别怕”的手势。

少女的眼睛倏地亮了,她伸出脏兮兮的手,犹豫着接过糕点,指尖在案几上快速地比划:我叫阿棠,是从栖梧书院逃出来的。

言瑟瑟心头一震,和云起对视了一眼,然后示意她继续。

阿棠三两口吃完桂花糕,随即颤抖着指尖,在积灰的案几上勾勒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无数个戴着镣铐的少女、刻着编号的囚笼、黑袍人手中冒着白烟的药碗……

当言瑟瑟指向她的脖颈时,阿棠猛地扯开布条。一条环形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严重灼伤的痕迹。

“她们用烧红的铜圈烫我们……”阿棠的手语越来越急,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不听话,就给我们喝神仙水,喝了神仙水就会变得很乖,很听话,有会有人买……”

云起一直沉默地站在后面,此刻突然开口:“那神仙水是什么颜色?”

阿棠听见,立刻比划:是浑浊的灰绿色,有杏仁味。

言瑟瑟和云起对视一眼,心中明了。那是曼陀罗花和附子混合的味道,能够让人短暂失去意识,变得“听话”。

“你能带我们去找证据吗?”

言瑟瑟握住阿棠冰凉的手。阿棠却突然瑟缩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远方的书院方向,眼里蓄满恐惧。

言瑟瑟这才发现,阿棠喉咙处有一道极浅的疤痕,是利器所伤,人为破坏了发声器官,才导致阿棠无法说话。

云起不知何时从哪儿取来了纸笔,递给阿棠,言瑟瑟示意阿棠画。

阿棠握着笔的手不住颤抖,却还是画出了书院后院的布局:假山下有隐蔽的地窖,里面存放着灌药用的瓷碗和铁链;藏书阁后面有密室,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铁鸟笼……最后,她突然在纸角画了一朵荷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言瑟瑟静静地看着阿棠画完,最后眼神停留在那朵荷花上,久久未回神。

三日后,一个阴天,言瑟瑟带着花杀,还有一群衙役前往书院,阿棠跟在她的身侧,云起和他的人则隐在暗处以防不测。

朱漆大门再次打开时,柳似雪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意,看到阿棠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狠戾,随即故作惊讶:“哎呦,这不是半年前我们书院丢了的丫头吗?”

“原来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告我们书院的状了,这带人来抓我们的吗?”

阿棠在看到柳似雪的那刻就吓得浑身颤抖,她哆嗦着躲在言瑟瑟的身后,紧紧抓着言瑟瑟的衣袖。

言瑟瑟微微侧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花杀带衙役去搜查后院假山下的地窖。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花杀和衙役们却空手而归。

言瑟瑟诧异,花杀摇摇头:“姑娘,地窖是空的,只有些破烂的酒坛子。”

言瑟瑟的心沉了沉,知道肯定是出了岔子。

她转向阿棠,却见少女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个不停。

柳似雪也适时走过来,手掌亲昵地抚上阿棠的头顶:“乖女孩,现在可以告诉这些官爷,是谁教你说瞎话的?”

话音刚落,阿棠突然踉跄着跪倒在柳似雪的面前,拼命地摇头,并用手语比划:是我胡说的,书院待我很好的,是这位姑娘逼我说谎的……

“你说什么?”

言瑟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阿棠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指尖却微微地指向她,指甲缝里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粉末,那是在城隍庙香案前取的朱砂,她们约定,如果有危险,就以此为信号。

云起突然上前一步,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既然是误会,那便请山长让我们看看书院学生的脖颈。”

柳似雪的笑容僵在脸上,刚想拒绝,就见云起亮了一块令牌,那是圣上亲赐的龙炎令,见牌如见君,谁也不能反抗龙炎令。

很快,女学生们被召集到庭院中,一个个都瑟缩这脖颈,低着头。言瑟瑟和花杀查看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脖颈有伤疤,全都光洁如玉。

突然,言瑟瑟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女孩身上。女孩的耳后有个米粒大小的胭脂痣,正是那天临摹画时画了桃花的少女。

言瑟瑟让她抬起来头,却发现她的眼神空洞,像个精致的木偶。

回衙门的路上,云起突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叶子:“这是从阿棠刚才站立的地方捡到的,有曼陀罗的气味。”

言瑟瑟捻起一片叶片,嗅了嗅:“她们给她下药了,让她在清醒与混沌间摇摆。”

正说着,突然从街角冲出来个半大小子,将一个布包塞到言瑟瑟的怀里就跑。

言瑟瑟忙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染血的衣襟,上面绣着一朵荷花,与阿棠在城隍庙画的图案完全一致,更惊人的是,衣襟内侧用胭脂草草写了两个字:地窖。

“她在给我们指路。”

言瑟瑟抬头看向云起,阳光在他的侧脸投下冷硬的轮廓。云起握住言瑟瑟的手腕,炙热的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今晚再探书院!”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涉险。”

子时的书院寂静的可怕,只有巡夜人的梆子声在远处回响。云起的暗卫用特制的工具撬开地窖暗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地窖里果然空无一物,只是墙角的稻草堆里,藏着个小小的木盒。

打开木盒的瞬间,言瑟瑟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十几根不同样式的铜圈,内侧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与阿棠脖颈上的疤痕完全吻合。

最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扭曲如鬼画符:

她们在我们的胭脂里加了药,月圆之夜就会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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