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端王宴会(1 / 1)

端王府的朱漆大门前,云珩扶着苏颜下车时,恰听见府内传来编钟清越的声响。苏颜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车辕上,发出“叮“的一声,像某种隐秘的警示。她今日特意穿了藕荷色织锦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金步摇——既不失体面,又不会抢了王妃们的风头。

“宁王到——”唱名声中,苏颜余光瞥见端王亲自迎到阶下,蟒袍上的金线在烈日下刺得人眼花。两位王爷执手寒暄时,她分明看见宁王拇指在端王手背上重重一按,像在试刀的锋芒。

宴席设在临水的九曲回廊。宴厅内冰鉴吐着丝丝凉气,端王端坐主位,左右分列着太常寺卿与兵部侍郎。苏颜随云珩向这位伯父行礼时,瞥见宁王正把玩着鎏金酒樽,身后站着两名虎贲卫将领,甲胄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老三来得迟了。”端王笑着抬手,腕间沉香木佛珠滑落半寸,“莫非是嫌弃为兄这宴席寒酸?”

宁王将酒樽往案上一顿:“二哥说笑了。方才在朱雀街遇见巡防营操练,多看了会儿。”他指尖沾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圈:“如今这布防,倒比去年秋狝时整齐多了。”

席间丝竹声忽高,端王府豢养的胡姬旋入厅中,金铃脆响间,太常寺卿忽然倾身:“听闻宁王殿下近日操练新军,连陇西的'铁鹞子'都编入营了?”云珩正为苏颜布菜的手微微一顿——铁鹞子正是端王暗中扶持的私兵。

“老大人耳背了。”宁王大笑,“那是本王收编的山匪。”说着突然拍案,震得盘中粽子跳起,“就像当年二哥收伏南诏叛军一般,都是为圣上分忧!”满座哗然中,端王手中佛珠“啪“地断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苏颜借着拾帕子的动作,看见云珩靴底正碾着一颗佛珠。他面上仍带着温润笑意,左手却在她掌心快速划了三个字:沉、住、气。

“说起分忧...”端王接过侍女递上的新佛珠,忽然看向云珩,“云珩贤侄在兵部掌军械司,可知今年北疆要换装的三千张强弓,为何迟迟未发?”

话音未落,坐在末席的户部给事中突然插话:“下官听闻,宁王府近日新得了批上等柘木...”

宁王身后将领猛地按剑上前,却被云珩一声轻笑打断:“伯父明鉴,那批弓是在等新制的弦胶。”他从袖中取出份文书,“陇右节度使上月奏报,突厥人正在收购陈胶。侄儿想着,不如等江南的新胶到了,与弓一并押送,省得途中被人...”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目光却扫过端王长子腰间的玄铁剑。

丝竹声恰在此刻转急,胡姬们水袖翻飞间,兵部侍郎凑到端王耳边低语。苏颜看见丈夫趁机向宁王使了个眼色,老王爷突然抚掌大笑:“说起军械,老二你府上这些舞姬的铃铛,倒比羽林军的铜哨还响三分!”

宴会过半时,侍从捧上缠着五色丝的角黍。端王亲自剥开一个递给宁王:“老三尝尝,这粽子里包的可是你最喜欢的火腿。”

宁王却不接,转头对云琏道:“老二,给你伯父背背《楚辞》里'粽'字怎么写。”

“回伯父,'粽'字从米从宗。”云琏起身行礼,“《齐民要术》有云:'用菰叶裹黍米,以象阴阳相包裹未分散'。”他目光澄澈如少年学子,“可见粽子本是团圆之物。”

端王笑容僵了一瞬,转而向云珩递来一盏雄黄酒:“云珩侄儿觉得,这'团圆'二字,当如何解?”

满座目光又霎时聚向云珩,云珩垂眸浅笑:“侄儿愚见,就像这粽叶与米,看似包裹,实则...”指尖轻点盏中酒液,“同源同味。”

席间突然传来杯盏翻倒之声——那位户部给事中不知何时溜到武将席间敬酒,被灌得踉跄倒地。

宁王拍腿大笑:“文臣到底不胜酒力!”端王手中佛珠又捻快了几分,却见云珩已上前扶起那人:“大人小心,这雄黄酒性烈,最易...”他压低声音,“乱人心智。”

月过中天时,宁王借口“明日早朝”率先离席。云珩见状赶忙携苏颜告退。

回府的马车里,云珩解开束得紧绷的玉带:“端王今日屡试兵权。”他指尖在车辕上轻叩,“铁鹞子、强弓,下一步就该动边军了。”

苏颜为他揉着太阳穴:“自从荣王被软禁后,朝中半数文臣都站了端王,其余多数都在观望,也不怪端王想染指父王的兵权。”

车窗外,端午的月色照着寂静的街巷。云珩忽然握住她的手:“端王长子腰间的剑,是陇西军械监特制的。”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看来三万引盐票,终究是换成刀兵了。”

五更鼓响时,云珩披衣起身。苏颜朦胧间听见他在外间吩咐:“...让铁匠铺连夜打制那批箭镞,要刻上...”余音散在晨雾中,唯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像是某种无言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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