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账册虽已到手,但仅凭这个还不足以扳倒荣王。”云珩将烫金账册小心收进暗格,转头看向正在梳妆的苏颜,“必须拿到周闵直接参与贪腐的证据。”
苏颜将最后一支金钗插入发髻,铜镜中映出她胸有成竹的笑容:“周闵此人最是虚伪,表面两袖清风,府上却养着十二房美妾。我今日便去会会他那位贪财好酒的管家。”
秋日的扬州码头格外繁忙。苏颜扮作北方盐商之妻,乘坐装饰华丽的画舫来到盐运司附近的茶楼。她特意选了临窗的位置,让那对价值连城的翡翠耳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位夫人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不过半盏茶功夫,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就主动搭话。苏颜早就认出,此人正是周府管家赵贵。
“妾身姓沈,从济南府来。”苏颜故作忧愁地叹气,“家父做盐引生意,近来官府查得紧,特命妾身南下寻门路。”
赵贵眼睛一亮,顺势坐下:“巧了,在下在盐运司有些门路。不知夫人需要多少盐引?”
苏颜伸出三根纤纤玉指:“三万引。”见赵贵倒吸凉气,她又补充道,“价钱好商量。”
当晚,醉仙楼最奢华的包厢里,苏颜摆下盛宴。赵贵带着两个盐运司的书办赴约,眼睛却一直黏在侍女捧着的锦盒上——那里装着苏颜承诺的“见面礼”。
“赵管家,这杯敬您。”苏颜举杯时故意让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成色极佳的玉镯。三巡酒后,她佯装醉意,含糊道:“其实……家父还想要些特别的货。”
赵贵已经喝得满面通红,闻言凑近低语:“夫人指的是……?”
“听说江南的私盐,成色比官盐还好。”苏颜压低声音,“若能弄到些北上……”
“这个嘛……”赵贵眯起醉眼,突然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三日后有批‘特殊’的货要北上,不过……”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不能张扬啊。”
与此同时,城西赌坊里,云珩正以济南盐商沈公子的身份,与周闵的心腹师爷对赌。他故意连输三把,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推到对方面前。
“沈公子这是何意?”师爷嘴上推辞,手却按住了银票。
云珩凑近耳语:“听说周大人三日后有船北上,小弟想捎带些‘土产’。”
师爷脸色骤变,云珩立刻又塞过一张银票:“放心,绝非违禁之物,只是些绸缎。”
“原来如此。”师爷松了口气,随即压低声音,“不过沈公子可要记住,那艘船卯时出发,装的绝非盐引。”他左右张望后,用气声道:“是……银子。”
亥时三刻,夫妻二人在秘密租住的小院汇合。苏颜立即褪去醉态,将套来的情报一一说明。
“官船必经漕运关卡,我们可提前买通关卡小吏,以查验为名登船。”苏颜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运河路线。
云珩却摇头:“太冒险。周闵必定派重兵押送,硬闯容易打草惊蛇。”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让‘贼’替我们查。”
翌日,扬州城突然流传起大盗“一阵风”重现江湖的消息。茶楼酒肆里,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位专偷贪官的侠盗。
“听说前年苏州知府丢了三箱金子,就是这位‘一阵风’的手笔。”
“可不是,最奇的是那金子后来都出现在了灾民粥棚里!”
第三日拂晓,一艘没有悬挂官旗的漕船悄悄离港。行至芦苇荡时,忽然从水中跃出数道黑影。押运的官兵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迷烟放倒。
伪装成盗匪的云珩迅速撬开货箱,月光下,白花花的银锭泛着冷光。他翻过一块银锭,底部赫然烙着“江南赈灾”四个小字。
“果然如此。”云珩冷笑,迅速用准备好的拓纸留下印记。临行前,他故意将一个“一阵风”专用的铜钱留在甲板上。
天刚蒙蒙亮,周府就传来摔砸器物的声响。周闵暴跳如雷,却不敢报官,只得暗中加派人手搜寻“失窃”的银两。
而此时的小院里,苏颜正在烛光下检视拓印。“和醉仙楼账册上的数目对上了。”她抬头看向卸去伪装的云珩,“这些银子,正是去年朝廷拨给江南赈灾的官银。”
云珩将最后一枚“一阵风”铜钱投入火盆:“现在,该查查官奴的事了。”